黄苗子在重庆一呆就是八年。1941年,吴铁成出任国民党中央秘书长,黄苗子也随之被任命为中央秘书长办公室总干事;不久,他受到国民政府财政部次长俞鸿钧的赏识,被邀请担任俞鸿钧办公室的荐任秘书;1944年11月,俞鸿钧接替孔祥熙升任财政部部长,来年四月苗子也随之升任财政部简任秘书。
俞鸿钧与吴铁城的关系也十分密切。1937年前,吴铁成任上海市市长时,俞鸿钧是市政府秘书长;吴铁成调任广东省主席后,俞鸿钧曾先后出任上海市代理市长、市长。黄苗子能够得到俞鸿钧的赏识,可以说亦非偶然。在秘书系统,只有国民政府和五院各部及省政府各厅的秘书长为简任,秘书科长为荐任,其他秘书人员均为委任。“简任”即“南京国民政府主席简择任命”之意。在国民政府中,行政官员被分为特任、简任、荐任、委任四等,简任的对象主要是各部次长、各委员会副委员长、各省政府主席、厅长以及各直辖市长、局长等。只有曾任或现任最高级荐任文官三年以上者,才有资格成为简任官。
战时前方虽然吃紧,作为“陪都”的后方却依旧歌舞升平。“白玫瑰”是闹市区有名的咖啡店,以后为方便“盟军”,又特意增设了舞场;比较知名的饭馆如姑姑筵(总店在成都)、九华源、大三元、凯歌归,生意也是一家比一家兴隆。虽然处在国民政府的权力中心,在苗子内心深处,对大后方的腐朽生活却是相当抵制的;钻研艺术,让看不惯官场生活的苗子得到了某种安慰。在这段时间里,他读了不少书,并且开始在叶灵凤的指导下学习写散文。叶灵凤对他说:“写散文并不神秘,你看到的、感觉到的,用你自己觉得最恰当那句话说出来——写文章就是在纸上说话。”
因为长年从事秘书工作,苗子早在不觉间练就了一笔好字。在重庆,苗子结识了几位书法家朋友:沈尹默、潘伯鹰、曾克耑。这三人交往甚密,常在一起吟诗写字。沈尹默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历任北京大学、燕京大学教授。他早期爱做新体诗,二十五岁那年,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陈独秀对他说:“昨天我看见你写的一首诗,诗很好,字则其俗在骨。”这番批评弄得沈尹默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仔细研读了《艺舟双楫》(包世臣著)等前人著作,并每日取一刀八尺纸,刻苦临摹汉碑。这样坚持了两三年,又转而临摹六朝碑版,兼带晋唐两宋元明名家精品,直到俗气消尽,风骨挺立,才开始研习行草。沈尹默告诉黄苗子:“作书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前贤法则;二、时代精神;三、个人特性,三者缺一不可。”在接受陈独秀批评七年后,沈尹默受蔡元培委任,开始在北京大学主持书法研究会。沈尹默的治学精神和卓越成就,一直被苗子引为楷模;在三位书法家中,苗子最为佩服的也是沈尹默。
在这些朋友中,曾克耑偏好褚遂良。受曾克耑的影响,黄苗子也花了三年的时间研写褚遂良,从《圣教序》开始,然后是《阴符经》。
郁风仍在香港忙碌着。她参与组织香港漫画俱乐部,为高尔基绘制纪念像,为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奠基人戴爱莲(叶浅予的第二任妻子)、吴晓邦等画速写……
此外,郁风也参与《星岛日报》的编辑工作。《星岛日报》由知名华侨胡文虎创办,和国民党关系密切。但在抗战的高潮阶段,不少共产党人也被吸纳进了《星岛日报》的编辑队伍,比如总编辑金仲华,编辑羊枣、邵宗汉、郁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