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书画市场的名利游戏

———润格杂谈

文∕仇海波

“润格”是何物？说通俗点就是书画作品的价格。据说，古代一些画匠最早主要以画佛像挣生活费，他们画前一般要先打好格子，而画“格”则常常需要用钱润一润才好动笔。“润格”一说就源于此。

鬻书卖画之习古已有之。据史料记载，明四家之一的唐寅就曾写过：“不炼金丹不坐禅，桃花庵里酒中仙。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那个时候我想唐寅和仇英应该都卖过画，并且以此营生自食其力；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公开给自己定“润格”，他算是比较早的。自从被罢官以后，郑板桥就一直在扬州城里以卖字画为生，并刻石公开润格：“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郑板桥此等做法算是开了先例，古代文人作画向来耻于谈钱，不屑言利的，特别是文人画成为画坛主流以后，文人书画家尤其不愿公开卖书画，唯恐世人以画匠视之，对文人而言艺术创作多是为了一种雅性的满足或者是抒写胸中臆气，聊以自娱罢了。作为文人画家的郑板桥却公然挑战常俗，明目张胆地公开收费，勇气确实可嘉！到了近代，吴昌硕、齐白石、康有为、丰子恺等都定有自己的润格。这里值得一说的是，齐白石卖画卖印，从不讲情面，他定居北京后，客厅里长年挂着一张告白：“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同时另悬告白：“花卉加虫鸟，每一只加十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二十元。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据说，有人出钱请齐白石画大虾，齐白石画完以后，这个人又贪心地请白石老人再多画一只，白石心中不悦却未加拒绝，随即再画一虾，但全无神气，此人不解，齐老回答：“这是死虾，不在价钱之内，是免费附送的。”闻者既好气又好笑。

过去画家都是自己给自己定润格，价格标在这，愿买则买，不买拉倒，想必这是那个时候画家的基本态度。可是到了今天，“润格”就显得复杂多了，个中滋味非业内人士很难体味。由于市场经济的日益发展和数字化信息时代的到来，书画家关起门来给自己定润格的时期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影响书画艺术家的润格的因素也变得复杂起来。按道理来说，作为艺术家就得靠作品说话，其润格就得拿作品来判断和衡量，就像商品一样作品得讲究质量，得见功底，好的书画作品要能够吃透传统，广采博取又要能求新求变。

可是，事实往往不是如此简单。现实的情况是，书画界的润格越来越依赖作者的知名度与社会影响度，今天有这样一种怪象:一些画的好的作品有可能不值钱，一些普通平常的作品反而高价卖出。在书画艺术市场，这其中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作者的名气。也许你画的很好，但没有名气或社会知名度很低，作品润格就有可能不是很理想。为什么常常某些非书画界的名人创作的一些不入流的书画或书法作品也能趾高气扬地卖出很高的价格，这在很大程度上就说明了名气对于书画艺术家润格的重要性。如今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历史已经过去，有时候酒虽然酿造的很香，但倘若不经常在老百姓当中经常吆喝吆喝，恐怕也鲜有人知道你的香酒。大家都是明白人，所以现在的很多书画家也都想尽了法子去宣传和包装自己。这些人有的是投靠市场和资本，或是与画廊签约，要是遇到有实力的画廊赏识自己就更完美了，因为这些画廊往往会提供一条路服务，无论从学术层面还是商业和市场方面统统包干；有的或是与拍卖公司达成秘密协议，胆子大的有资本实力的甚至干脆自己在拍卖会上做局把自己的润格炒高起来；有的依赖媒体，通过纸质媒体、电视、互联网等各种各样的媒介宣传自己的作品；有的是依靠官方背景，比如在各种协会、专业机构或行政机关捞得一官半职，中国人向来有官本位的思想，有了官职自然什么都好办；有的没有后门或条件的艺术家干脆联合起来成立某某门派，组团捞名。这些方式或手段在业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纸罢了。其实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普通大众在书画审美意识方面的薄弱以及当代书画市场的浮躁与急功近利。

当下书画界的润格还有一种现象就是两极分化。近几年，由于股市行情低迷，国家又加大了房地产的调控，资本需要寻找新的出口，大量热钱开始大量进军书画艺术品市场，无论是炒房团、炒股团，还是山西煤老板、浙江金融大亨，越来越多的老板成为拍卖场的举牌人。所以书画作品的润格最近也在不断攀升，尤其是一线的书画家，比如齐白石、张大千、傅抱石、范曾、何家英、黄永玉等等，高则上亿，少则几千万少、几百万，作品润格不断创造书画界的奇迹，可是二、三线的书画家虽然随着书画市场转好的大环境的影响，其润格也在提升，可是相对一线书画家的润格来说差距却十分悬殊，尤其是二线城市，以几千元成交的拍品比比皆是。这种情况也正说明了书画市场的金字塔结构，能够站在顶尖的寥寥无几，大多数处于金字塔的底层，包括当代艺术也照样如此。

说实在的，在当下鱼龙混杂的市场环境下，书画家的润格大多已经不能说明作品的艺术价值，如今润格虚高已经成为书画界的一种普遍现象。还是那句话，让作品说话，大家还是静下来多研究研究作品，这才是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