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两个或几个关系和影响至关重要的人。犹如音乐分节歌中的副歌,虽属陪衬,却构成了主旋律不可或缺的部分。在19世纪伟大画家梵高充满伤痛与绝望的短暂人生中,有两个最重要的杰出知音——一个是始终倾力资助梵高生活并在其死后半年也辞别人世的弟弟提奥;一个是梵高离世前为其治病的加歇医生。有关梵高与提奥的兄弟情深已有太多的介绍、著述和电影涉及。7月29日,适逢梵高逝世123周年纪念日,今年又是梵高诞辰160周年。隔着百年多的迷雾,本文从各种历史典籍里寻根探究,抽丝剥茧,试图回望和清晰还原出一个被忽略的加歇医生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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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眼识见旷世奇才
加歇医生头戴一顶软耷耷的白帽子,在钴蓝色背景的映衬下,苍白的脸透着微黄,他倚着一张红桌子,蓝色的外套衣扣系得一丝不苟,右手支在腮边,左手扶着桌沿,上面放着杏黄色的书和一枝开着紫色花朵的指项花。他的神情悲戚,目光空无,悲天悯人。
在1890年的夏日,梵高曾连续多天站在画架前为加歇医生画像,这时的梵高犹如从癫狂的暴风雨中躲进了安静的小屋。加歇医生对他孩子般的喜爱,让其从各种恶毒的贬低中暂时找回了珍稀的自尊。
欧文·斯通在传记小说《渴望生活——梵高传》接近尾声时,才开始出现加歇医生的名字。在梵高的人生舞台上,加歇医生像个票友,或者说是个有些笨拙而痴情的龙套演员。当大幕即将关闭,这个无足轻重的“配角”才匆匆登场,然而,正是这个“戏份”鲜少的“配角”再度激发了梵高蛰伏已久的激情,构成了梵高艺术世界的一曲光芒四射的“华彩乐章”。
起初,梵高是在精神病院里第一次听到加歇医生的名字。他的弟弟提奥在来信中说:“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加歇医生,他在瓦兹河边的奥维尔有个家,那儿离巴黎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是个精神病专家,也画画。他每年都用P·范里塞尔名字参加独立派的画展。他画得并不好,但他是那种善于识别天才的人。他二十岁来巴黎学医,后来成了名画家库尔贝、米尔热、尚弗勒里和思想家蒲鲁东的朋友。很快又与印象派代表画家马奈、雷诺阿、德加、朗提、克洛德·莫奈结成知己。甚至还在印象主义产生之前的许多年,杜比尼和杜米埃就在他家画过画了……从杜比尼以来的每个重要画家,都曾在他家画过画。他自称对你的那种病完全了解,并且说,无论你何时愿意去奥维尔,他都愿意照料你。”
于是,在1890年的5月20日,梵高在法国南部的奥维尔火车站第一次见到加歇医生——一位目光忧郁的矮个子,他跳着冲到刚下火车的梵高面前,热情到近乎神经质地紧紧握住了病人的手。这个性情温和的医生,也是个目光独具的美术鉴赏家,众多法国著名画家的知心朋友,他对梵高近乎崇拜的肯定,让有严重精神疾患的梵高抓住了最后一根黄金般的稻草。
加歇医生是最早对梵高画作给予至高评价的人。当几乎所有的评论家都指责梵高作品“肮脏”、“低劣”时,加歇医生凝视着被高更贬得一钱不值的镶板画《向日葵》,对提奥说,“你哥哥是位伟大的艺术家。在以往的艺术史上还从来不曾有过和那些向日葵花的黄颜色一样的东西,就凭这些油画,就可以使你哥哥永垂不朽。”
后来,加歇医生也反复对梵高称赞那些连画家本人都怀疑其价值的画,“只有旷世天才的笔下,才有如此脱俗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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