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无疑是2010年春拍最耀眼的明星,他的晚年作品《爱痕湖》在中国嘉德的春拍中成交破亿,成为中国近现代书画继去年秋拍齐白石《可惜无声》册页以9520万元创造天价后的新纪录。正如嘉德书画部总经理郭彤所说的,2009年秋拍齐白石大出风头,2010年春拍张大千再创新高,可以说两人各有渊源,但都有代表性。据笔者观察,这种代表性来自他们的大师身份,更来自市场对大师的再认识。
他超越毕加索领跑全球艺术品市场
2011年5月31日,张大千作于1947年的设色纸本立轴《嘉耦图》以1.9106亿港元(折合人民币1.58亿元)成交,创其作品的世界拍卖纪录。当年,张大千作品的拍卖总额达到5亿多美元,为全球之首。法国知名艺术品网站ARTPRICE上个月公布的“2011年全球最贵艺术品”榜单显示,毕加索在持续领跑全球艺术品市场多年后,终于被张大千齐白石超越。
张大千自青年时期就以卖画为业,职业画家的时间达60多年,有专家称其传世作品约为3万幅左右,但由于张大千中年旅居海外,后定居台湾,很多精品力作并不在大陆。从2002年至今,半数以上的张大千高价都在香港诞生,如泼彩朱荷屏风在香港苏富比以2100多万港元成交(2002年)、泼彩山水《瑞士雪山》以1600多万元成交(2005年),张大千作品第一幅过亿元的作品是巨幅绢本泼彩《爱痕湖》(2010年在中国嘉德以1.008亿元成交),但这一纪录并未保持多久,2011年5月,香港苏富比的“梅云堂藏张大千画”专场中,张大千的《嘉耦图》以1.9亿港元成交,创下目前为止张大千作品的最高拍卖纪录。
他眼中的美人比常人苛刻
他的仕女画之所以能雅俗共赏,成为他绘画题材中大受欢迎的一类,与他对美人的“美”刻画得淋漓尽致、神髓逸出,密不可分。 他眼中的美人标准可要比常人苛刻得太多,不仅要长得美,而且气质要“娴静娟好,有林下风度,遗世而独立之姿,一涉轻荡,便为下乘”。因此能入他画中的美女,当真是绝对美极了的。
对于外国人认为中国女人凤眼好看的审美认识,张大千自有一番见解:“其实大家都弄错了,凤眼并不是像我们四川人所说的‘丝毛绸子上拉了一道口子’那样的细长,所谓凤眼是指女人的眼神要温柔,不要瞪大眼睛,显得一副凶相。”可能只有大师才能如此入木三分地透过狭义上的“凤眼”形状,以眼神的种种流盼说出真正的“凤眼”含义。
智赚“地皮大王”程霖生
20世纪20年代,上海“地皮大王”程霖生是个承袭长辈余荫的纨绔子弟,既花钱慷慨,好出风头,又喜欢附庸风雅。一次,张大千走进程家位于爱文义路的豪宅,见厅堂上挂满的名家字画,大多为赝品。张大千不但不说破,反而大加赞赏,并说:“程二先生,你收的字画,珍品很多,可惜不专。如果专收一家,马上就能搞出个名堂来了。”
程霖生怦然心动地问:“你看收哪家好?”“你喜欢石涛,就收石涛好了。他是明朝的宗室,明亡了才出家,人品极高。专收石涛,配你程二先生的身份,最好把斋名也改题作"石涛堂"。”“我要收石涛,一定先要弄一幅天下第一的镇堂之宝。你看,我这厅堂这么高敞,假如挂幅几尺高的中堂,岂不难看?!”“对,对,对!可是石涛的大件很少,可遇而不可求,慢慢访吧!张大千兴辞而归后,物色到一张二丈四尺的明代宣纸,精心仿作成一幅石涛的大中堂,再将其装裱、做旧,一切妥当后,找了个书画掮客来,叫他去兜揽程霖生的生意,并叮嘱说:“一定要卖5000个大洋,少一文也不行。”
“地皮大王”要觅“天下第一的石涛”,这话已经传遍“圈内”;登门求售者甚多,但程霖生都认为尺寸不够,直到这幅两丈多的大中堂入目,方始中意:“我不还你的价,五千就五千。不过,我要请张大千来看过,他说是真的,我才买。”赓即派汽车把张大千接来。哪知张大千一看,脱口说出二字:“假的!”“假的?”掮客说,“张先生,你倒再仔细看看。”“不必再看。”张大千指着画批评,哪处山的气势太弱;哪处树林的笔法太嫩,说得头头是道。“算了,算了!钱无所谓,我程某人不能当冤大头、收假画。”掮客既懊丧又窝火,不知张为什么要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卷起了画,怒气冲冲地赶到张家。张大千笑着告诉他:“你不必开口,听我说。你过两天再去看程霖生,就说这幅画张大千买去了。”掮客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过了几天,掮客空着手去拜访“地皮大王”,做出抱歉而又无可奈何,外加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程霖生看他这副样子,颇为讨厌:“你来干什么?”“没有什么。我不过来告诉程老板,那张石涛的大中堂,张大千买去了。”“张大千买去了!真的?”“我何必骗程老板。”“你卖给他多少钱?”“四千五。”程霖生十分恼怒:“张大千真不上路!你为什么不拿回来卖给我?”“我要拿回来说是真的,程老板,你怎么会相信?”程霖生语塞,想了一下说:“你想法子去弄回来,我加一倍,出九千大洋买你的。”程霖生先后收藏了300多幅石涛的画,其中,大半都出自张大千的手笔。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决绝地背井离乡
张大千的一生,走遍了五湖四海,散尽过万贯贽财,不曾改变的,是对旧土故里和中国画深沉的爱。对这一点,相信只要愿意了解事实真相的人,是不会怀疑的。张大千晚年在接受电视媒体采访时说过:我只是个画画的,就是做了个和尚,也是个画画的和尚。
张大千后半生是穿着一袭中国式长袍,走遍了相信他内心都不无陌生、甚至恐惧感的欧美世界,并在那里大兴土木,营造园林,流连诗酒,歌咏作画。这番虽称一以贯之但却有自明身份之嫌的举动,岂非是他对饱经磨难的这个民族的身份感的一种近乎强调式的认同?正所谓儿不嫌母丑,我想他是不会不知道自己披挂的这袭长衫,可能会招来当时欧美人观赏野生动物式的奇异目光。然而,也正是这袭过了时的欧美人眼中的奇装异服,令在国内时曾视张大千为“老古董”的晚辈亲戚,后来定居欧洲的喻培伦之子,在德国与张大千相见时竟彻底改变了自己过去的看法,悄然却由衷地生出对他的崇敬之心。至于张大千主动约见毕加索,我相信他是在试图了解欧洲顶级艺术奥妙,并将自己的艺术自证证人的同时,还要用他的精明与机巧,借这位至今被世人视作大爷的老毕,向洋人世界证明他的祖国与民族虽曾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猪羊,却同样拥有丝毫不逊色于列强的优秀文化!
晚年终于定居属于中国版图的台湾地区的张大千,曾牢牢捧住那一捧故人托友朋捎来的川中泥土,情不自禁的老泪纵横。一生纵横南北东西的他,晚年最痛楚的事,莫过于只能隔海遥望故乡,自己的发妻与儿女,正在海的那头。如同徐悲鸿英年早逝一样,也许这就是上苍特意留给这位太过圆满的奇人的不圆满吧……
(来源:四川工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