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广告牌上书画的疯狂》(上)在本报刊发以后,受到了社 会各界的关注,不少书画家及评论家都纷纷致信致电畅谈了自己的观 点。这些观点见仁见智,希望能以此带给我们更多的思考。
关照关照当下书画家的恶俗“广告”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祖国大小城镇的电线杆子、水泥墙壁 上,隐蔽的、敞亮的地方都贴满了包治各种性病“广东老军医”的广 告,纸色不一,绚烂夺目,成为当时祖国大地上一道极煞风景的风景, 这风景也许让患者窃喜,但整体上却令国人尴尬。 再后来,还是同样的地方,却贴上了不同内容的广告——办证的、 贷款的。相同的是形式上的铺天盖地。 这,都被主流媒体称之为“城市牛皮癣”。 如果说广告是一种文化,这也是文化的另一种形式,只是不同时 期文化内容的更迭替换,也许这也是不同时期不同国情的反映,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进,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以后,中国人没有了刚刚经历过 文革以后严重的性压抑,随着经济的发展,高校不断的扩招,中国人 上大学也没有那么困难了,那城市的牛皮癣也就不治自愈了。 “乱世藏黄金,盛世玩古董”。突然有一天,城市各个角落的合 法广告牌上——高架桥上、墙体的、车身的,出现了很多著名的书法 家和著名画家的名字和他们的巨幅头像,虽然没有明码标价,但杵在 广告牌上,谁看了也知道是在做广告,做广告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卖嘛!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许也是盛世的一种体现。 卖归卖,人活着不都得过活吗?但卖的方式不风雅,卖的地界也 不高雅,不像是一个艺术家该有的操守和风范。西安的车体广告一边 是一个手握画笔画家的巨幅头型,一边是一个妖艳穿的很少的女郎手 握着某著名品牌的卫生巾,看了让人一下子大倒胃口。那边是某著名 画家的作品;这边是冠有名头很大的某知名酒品的子产品,那边是注 有声望很高的某知名画院的名誉什么的艺术家;这边是著名影星穿着 某品牌三点内衣摆POSE,那边是著名书画家拿着毛笔出洋相…… 语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志于道”是高 贵的,“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游于艺”的状态,也是风雅高 洁的。和前贤相比,对待同一件事情上,今人大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的枉然了。
画家作品应质量第一,次为宣传
西安美院国画系青年教师高海平专写一文说,笔者看完全部文字 后有正方,有反方,也有中立的,各有各理,都能自圆其说。笔者没 有驳斥这些专业画家的理由,只是提及自己的观点。首先要理清广告 的概念,其次才能谈及广告的可能。据文献可知,广告的本质是传播, 广告的灵魂是创意。广告一词,据考证是一外来语。它首先源于拉丁 文advertere,其意为注意、诱导、传播,汉字的广告一词源于日本。 另据《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对广告的定义是:广告是传播信息的 一种方式,其目的在于推销商品、劳务服务、推进一种事业或引起刊 登广告者所希望的其他的反映。书画家创作出来的作品也是艺术品, 非商业用品。古代是藏之庙堂,藏之名山。今天的吴冠中、李可染、 赵望云、石鲁把最优秀的画作捐给国家。他们把艺术看得比生命还伟 大。他们的艺术作品根本不是为了迎合市场。自古及今,真正的艺术 家、大家是为艺术而生为艺术而死为艺术而创作的,不是为市场、为 金钱在创作。梵高面对金灿灿的向日葵难道他想到黄澄澄的金子吗? 话说回来,当一些人一门心思的钻营市场的时候,市场那扇大门和艺 术那扇大门会永远为他们紧闭的。因为他们太急功近利了。 西北大学艺术系教授岳钰对这一现象表达了颇具忧患意识的观点 —— 目前,其他城市暂且不论,就西安而言,画家广告主要集中在机 场高速高空广告牌、繁华大街公交站牌灯窗、地铁站灯窗、地下通道 灯窗、公交车身广告等上面,与其他商业广告在一起混淆着。 我认为,画家做广告牌上疯狂,是故意过度夸大自身,比如职位、 职称、出身,还有自称是“大师”、“大家”、“最伟大的画家”等 等措词都是在自我煽情。如今的这些词语满天飞,有的是自称,有的 是社会一些民间职务,糊弄社会糊弄人民。一些广告商为了自己的生 意赚钱就不管其他了,更不顾及书画家的名誉和感受,严重造成了画 家的不良影响。广告商前来一开口就是“大师”、“大画家”、“资 深”等奉承,搞得一些书画家心血来潮,也随着杆子往上爬。在西临 高速公路上就有人打出“中国最伟大的画家”,贻笑大方。这样不但 丢自己的人还丢陕西的人更丢中国的人,也损害了陕西美术事业健康 发展的良好势头。学术“第一”,作品“第一”。不管如何,首先画 出来的作品质量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宣传。
不妨学习旧时书画家的风雅“润例”
古人的风雅润例也许能带给我们一些启示。史书青在为《近现代 书画家润例》一书中对润例的起源、经历做了这样大致而精当的阐述 ——润例亦称润笔,或称润格,俗称笔单。在我国文化史上起源甚久。 后以润笔为请人作诗文、书画之酬劳。可见润笔有本人主动要求及他 人酬赠两种,后世亦有朋友为之代订者。 历史在发展,时代在前进,鬻书卖画,代代有之也理所当然,但 前人的做法却美的令人神往。其中最为风雅的莫过于清人郑板桥,最 为直率可爱的莫过于今人齐白石。三绝诗书画的郑板桥,在“一官归 去来”之后,鬻书卖画寄身扬州,在他67岁时,不堪俗客之扰,不得 已才从拙公和尚之议,写出一张《板桥润格》创画家公开告白以银易 画之先例。文曰: “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 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 送现银则中心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 体倦,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 三千。任渠话旧任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这也是广告,但却写的高妙超拔,绝尘出俗,一篇百十来字的小 文章,试问当下“著名”的书画家们哪个做得出来! 木匠出身的白石老人,一生写过很多润格文字,但字字都写出了 一个鬻书卖画刻印为生的真艺术家的真情怀。定居在北京后,他把家 乡的田产留给了老妻春君和孩子,他不经商,不倒卖字画,也不兼职 教书,生活只能靠卖画卖印维持。 齐白石的父母在世的时候,经济上要奉养老亲,北京和湘潭两房 妻子儿女也需要供给,他必须兼顾两地,负担是很重的。所以有诗写 道:“草间一粥尚经营,刻画论钱为惜生。安得化身千万亿,家家堂 上挂丹青。”并注曰“客有写画求减值者,作此书于寄萍堂上。”在 他客厅里,长期挂着1920年写的一张告白:“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 耻,请照润格出钱。”还有一张同年的告白:“花卉加虫鸟,每一只 加10元,藤萝加蜜蜂,每只加20元。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 庚申正月除十日。” “凡藏白石之画多者,再来不画,或加价;送礼物者,不答;介 绍者,不酬谢;已出门之画,回头补虫不应;已出门之画,回头加印 加题不应;不改画;不照相,凡照相者,多有假白石名,在外国展卖; 假画场肆,只顾主顾,为我减价定画,不应。九九翁坚白”。 这体现了一个以艺为业的艺术家的斤斤计较,但流露的却是为人 人性的真淳直率。 睹今思古,两相比照。也许是我们该反思的时候了。
(来源:陕西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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