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的文人,忧国忧民,悲天悯人,往往以诗文宣泄自己的才情,表达内心的追求,而至宋代苏东坡起,文人介入了以往被忽视的绘画领域,从而产生了中国文化史上独具一格的“文人画”。并在宋末元初的鼎革变化中得以迅速地发展。赵孟頫就是被后人称作“敞开文人画大门”的要害人物。他在绘画中溶入诗文,寄托了人文精神,既加深了中国绘画的文化内涵,又拓宽了文人表达思想精神的领域,对尔后中国文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
赵氏在其绘画中传达的人文精神主要有两方面,即忧国忧民的入世思想,和人格独立的出世思想。这种矛盾面统一的心态,一直伴随着他,成为其创作的不尽动力。先从其所绘的人骑图、竹石图来阐述赵氏的这种人文精神。
赵孟頫的人骑图不仅是他绘画的主要题材,如传世的《浴马图》、《秋郊饮马园》、《奚官调马图》等,也不仅是以高超的技能给人以形象美感,更重要的是,他往往在这些绘画作品中寄托着自己的思想情绪。赵氏笔下的马,雄姿英发、皆有千里骏马之相,而实则是拟人的,是他人才自许的象征,流露了他忧国忧民行义达道思想,与怀才不遇之感。
赵氏年轻时发愤苦学,《元史》称其“该洽之学,经济之才”,他亦自视甚高,曾曰“世俗方向同兮,余独异乎今人”。他出仕元廷,就有效忠皇帝,治国平天下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归结到底就是中国士人的忧国忧民之心。然而赵氏因身世问题,始终未能得到元廷的重用,只是徒有虚名闲职,无法施展政治抱负,整日在发颂词、写经文中消磨时光。对此他十分苦恼,既难以摆脱元廷的羁绊,又壮志难酬,宛若和平时代禁苑中的千里马,只能充当“太平盛世”的点缀物。故而其笔下之骏马,虽然蹄势潇洒,毛色亮丽,逸态飞腾,矫健不凡,却只能在奚官的调教下活动于禁苑,百无聊赖。他所作的马图,用意深沉,并为当时许多与他有同样境遇的文士所知晓,从而引起强烈的共鸣。如元末杨维祯在观赏赵孟頫的《五马图》后,不禁写下“将军铁甲抛何处,独趁奚官缓步行”的诗句(见《铁崖先生诗集·题松雪翁五马图二首》),以表达对赵氏不能实现政治抱负的同情。
赵氏的另一类画题竹石图,则以高节独立为喻意。他在仕元之后,不被重用而十分尴尬,有“在山为远志,出山作小草”的悲叹。但他聊可自慰的是,在元廷中并没有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而是保持着廉洁与正直。因此他要努力表白自己的清高,自省独立的人格,弥补仕元后带来的遗憾。他取“不改柯、不易节、虚心踏实”的竹子,及独立坚强的外形漂亮的太湖石,来作为自己精神的象征。
赵孟頫曾写《题所画梅竹赠石民瞻》诗,借竹自喻,称自己是一枝被折往北方的竹子,虽离开江南,但仍保持清高与贞洁,诗中云:“江南翠竹动成林,谁折寒枝寄赏音?说与双清堂上客,肃然应见此君心。”(见《赵孟頫集》卷五)。他问心无愧,保持高节,又身不由己,内心较为苦恼,所以常写折枝竹,向亲友吐露自己的情感。无怪乎友人虞集等要称他“吴兴之竹乃非竹”了(见《道园学古录》卷二《子昂墨竹》)。
赵孟頫的其他画作,如《苏东坡像》、《双松平远图》、《鹊华秋色图》、《水村图》等,也都有深意,或寄趣山林,或追慕自由,或热爱家乡,或缅怀先朝,有着揭示士大夫文人仕隐两兼之微妙与艰辛的内涵,传达了中国古代文人在现实与理想间奋斗的情感。
综上所述,赵孟頫的绘画不仅在视觉上让人产生美感,重要的是揭示了七大类文人的寄兴写意精神,以画为文,他的创作,丰富了中国绘画的文化内涵,揭示了当时民族矛盾下的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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