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飘零意志坚，怕为俘虏辱当年。
河山不复头宁断，逆水行舟勇向前。

　　这首诗题为《香港沦陷后赴桂林有感》。它真实地反映了何香凝老人抗战时期颠沛流离的生活和穷且益坚的骨气。

　　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随即沦陷。何香凝老人带领儿媳经普椿和两个孙子以及一个亲戚，冒险逃离香港，进入中共领导下的东江游击区。1942年7月，她们经过长途跋涉后抵达桂林。

　　何香凝一家来到桂林后，得到了李济深先生的关心，起初住在芙蓉路八角塘，后来才移居到桂林东郊的观音山下。在这里，老人经常是靠卖画为生，但当时有钱买画的人是很少的。为了补贴生计，年逾花甲的香凝老人不顾年老体衰，亲手和儿媳一起开辟小农场，养鸡种菜，尽管如此，家庭生活还是十分清苦。

　　就在这时，蒋介石派专人从重庆赶来了。来人带来了蒋介石的一封亲笔信和一张10万元支票，邀请香凝老人带家人到重庆去。

　　香凝老人早就看透了蒋介石。正是他，下令逮捕了自己的儿子廖承志及许多共产党员，儿子至今仍被关押在江西的监狱里；也是他，发动了震动中外的“皖南事变”，下令围剿浴血抗日的新四军将士，叶挺军长如今正被软禁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这些旧恨新仇未报，如今他却派人来拉拢收买我，我才不上这个当！想到这里，她不禁面带怒色，提笔在信封上写下两句诗：

闲来写画营生活，不使人间造孽钱。

　　香凝老人这两句诗，是从唐伯虎的“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脱胎而来的，但其思想情调却迥然不同。唐诗是自视清高，而香凝老人的诗句却大义凛然，令人钦佩！

　　蒋介石并未因此而死心。1944年秋，衡阳失守，日军逼近广西。张治中将军从重庆来到桂林时，奉蒋介石之命拜访了香凝老人，再次请她同家人一起到重庆避难，并说专门给她带来了几十万元的路费。这一次，何香凝老人又一次严词拒绝了。为了表明心志，她赋诗一首：

漂泊天边隐桂林，国愁家恨两相侵。
难行蜀道知何故？道是无因却有因。

　　不久，日军入侵桂北直逼桂林。桂系的广西省政府也曾邀请香凝老人一道疏散，同样遭到拒绝。最后，香凝老人宁愿同桂林逸仙中学的师生一起逃难，乘船经过阳朔、平乐，辗转到达桂东的昭平、八步等地，继续过着颠沛流离、艰苦困顿的难民生活，直到日军公布投降。

摘自《人民政协报》何开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