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素 菊花图 局部
张伯驹在娶潘之前已有三房妻妾,而在认识潘素后再无风流韵事。张伯驹爱文物胜过爱女人,为了珍贵文物不惜倾家荡产,家人称他是败家子,只有潘素理解支持。买陆机《平复帖》潘素变卖首饰替他凑钱;抗日时期遭汪精卫手下绑架,潘素到处借贷,借得四十万元赎他出来。这种精神的默契是他们相亲相爱一生的基础。
张伯驹曾收藏了西晋陆机《平复帖》,隋展子虔《游春图》,唐李白《上阳台帖》、杜牧《张好好诗卷》,宋黄庭坚《诸上座帖》、赵佶《雪江归棹图卷》、范仲淹《道服赞》,元钱选《山居图卷》等在艺术史上占有独特地位的藏品。经他手蓄藏的中国历代顶级书画名迹见于其著作《丛碧书画录》者便有118件之多,被称为“天下第一藏”。1956年,他们将其30年所收藏珍品《游春图》《平复帖》《张好好诗》《道服赞》《黄庭坚草书》等8幅无偿捐给国家。此外捐献的还有宋蔡襄《自书诗册》、宋黄庭坚《诸上座帖》、赵佶《雪江归棹图卷》、宋赵伯啸《仙峤白云图》、元赵孟頫《千字文》、明唐寅《孟蜀官使图》、唐人写经《大般若波罗密多经》等。
张伯驹 潘素 王雪涛合作石瘦梅清,上款或为马玉琪
1967年张伯驹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曾经的翩翩公子变成了生活无着的落魄老头,而潘素则要为北京市国画工厂画书签。那段艰苦的日子在潘素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伯驹曾被遣送舒兰乡下,人家农村不收,才又回到北京的。我们什刹海的家,也不像个家了,抄家时红卫兵、造反派派、街道居委会串通一气。凡能拿走的,都拿走了,房子拿不走,就叫外人搬进来住。四合院一旦成杂院,日子就难了。你家来什么人,你说什么话,家里吃什么东西,都有眼睛盯着。”就是这样艰苦的生活,也没能磨灭掉张伯驹和潘素对生活的挚爱,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热情。有一年元宵节的夜晚,大病初愈的张伯驹对潘素提议:“桑榆未晚,我们再搞一次合作,你看如何?”于是,潘素在操持家务之余,开始创作花卉。她先画了一幅《自梅》,张伯驹配以《小秦王》词牌:“寒风相妒雪相侵,暗里有香无处寻。唯是月明知此意,玉壶一片照冰心。”潘素最爱的是张伯驹为她的画作《素心兰》填的词:“予怀渺渺或清芬,独抱幽香世不闻。作佩勿忘当路戒,素心花对素心人。”
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曾描述张伯驹:“在1969年到1972年最困难的三年,我曾几次去看望他,除了年龄增长,心情神态和20年前住在李莲英旧宅时并无差异。不怨天,不尤人,坦然自若,依然故我。”
张伯驹 行书七言联 上款人马宝山是琉璃厂墨宝斋主人 张伯驹买游春图的中间人,与张友善,张氏有多件嵌字联赠其,此联为其一。
等到1978年平反恢复政策,张伯驹已是位八旬老人,而80岁以后是张伯驹一生最忙碌的时候。他频频参加各种戏剧、诗词、书画研讨会,想为他挚爱的中华文化尽最后一点力量,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算很长,1982年正月,参加宴会归来的张伯驹突患感冒,被送进北大医院,因级别不够张伯驹和七八位病人挤在一个病房,心绪不安的老人闹着要回家,2月26日,等到女儿终于拿到同意调换医院的批令时,张伯驹却刚刚离开人世。
历代的包括帝王在内的大收藏家,都在《平复帖》上钤下了自己的印迹。只有张伯驹,不留丝毫痕迹,凡经手收藏的人,几乎都在《平复帖》上赚钱获利,惟独张伯驹倒贴了一大笔银子。用传统的品评文人的标准来看,他是集牡丹之宝贵、菊花之隐逸、莲花之君子于一身。张伯驹的一生,比捐的文物生动得多,他的为人,更比国宝珍贵。
来源:艺典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