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品茗,小憩。
手机铃声阵阵,是方臣兄的电话,原来方臣要结集出书,要我写小文权作序言。
盛情难却,我只好领命。放下手机,却心中犯难。
我也曾硬着头皮作过省级课题,也曾不知深浅发表过几篇拙文,可要为方臣兄作序,我岂能够格?我知道,据方臣的交往与影响力,找个书届名家作序题跋也该轻而易举,请个显贵达人烘托气氛亦是理所应当。今却让我完成如此重任,也算方臣的出人意料之想。
知人论字,绝非易事,大都意会而难以言传。作为方臣的朋友,相识相交已有数年,熟则熟矣,而要提笔作一评述,又突然觉得陌生起来。好在既为朋友,以吐露心声为要,至于是否确切,有无高度,可暂不计较,想到此,我便放松亦放胆了。
方臣兄是淄博地区中青年书家的中坚力量之一,出道较早。印象中,我的书法还不入门之时,他就已经入选国家大展了。以后不断有方臣的名字见诸展赛名单,未见其人先识其名,心中便生羡慕敬仰之意。生性内向的我,想拜访结识又望而却步。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方臣不期而聚,他真诚、率直、开朗、热情的性格使我们一见如故。以后我们书界组织活动,不论是展览、笔会,还是比赛、交流,方臣兄都主动参与,承担任务,热情周到,以诚待人,惹得故交亲朋、尊长后学极愿与之交往。自此,方臣的字与人,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由是,我也进一步读懂了他的字。
方臣之书以行草为擅,偶为篆隶亦是可观。论及所成之因,私下以为得益于他的好学善悟。好学是不厚古,不薄今,能进亦能出。方臣兄的临帖从未间断,在古人的笔法下又不乏现代的审美意识。他一度进京去中国书法院研究生班吐故纳新,又不断请高手往来交流,这全方位、立体式地博观约取,可谓好学者也。
善悟便是活学活用,融合生发。作品中时时展现古代与现代的有机结合,内容与形式的灵活表现,即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显著者有三:一是形式新。方臣是形式的多面手,因势布白,随字赋形,不同时期都能展示其新的变化式样。二是笔法活。方臣在运笔、用墨上都极有讲究,他的笔画跳动感甚为明显。我曾以“爽、简、速”来比拟过其用笔特征,自有一番潇洒流落、翰逸神飞之妙。三是个性强。强烈的个性充斥在字里行间。我甚至曾担心过这种个性意识的展现是否过早,是否会成为发展的羁绊。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已属多余。其笔法一直在不断地变化中,近期作品中又透出一种“厚、蕴、放”的倾向,笔法一直在变,含金量逐渐增高,唯有字中真诚不变,见字如见人,令同道甚感欣慰。
忽而记起方臣兄原本从医为业,精于中医之道,其“橘杏轩”的斋号已释放出个中消息。方臣今虽以书法为本,但我想,医治身体之疾固然重要,若以书法艺术净化人之心灵,提升人之境界,岂不是更高的医道?也许这是方臣兄的本意所在吧?姑妄言之。
方臣兄不长于烟酒,而善友天下之士;不囿于书斋,而能读古今法帖。出于繁冗之外,畅于笔墨之间,如同板桥笔下清竹,自然淡淡疏疏,绝无重重叠叠,大道至简,字如其人。
随着岁月的磨练,相信方臣兄的书艺必会臻于“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的境界,不知同道以为然否?
虽拉杂如许,言语零乱,却是心中之语,不饰雕琢,因为“真”本身就是价值,我以为。
庚寅春
刘慧龙于尚古斋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