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海上画家彭钝夫之子、书画收藏家彭成秋:收藏家应是“杂学家”
彭成秋简介:
彭成秋,“海上名家”彭钝夫之子,1940年生于天津,幼时受父亲教诲和影响,喜爱读书绘画,并对父亲画作产生浓厚兴趣。父亲彭钝夫于1968年憾逝于动乱年代。退休之后的彭成秋一直着手于对父亲画作进行整理、装裱、收藏,并通过看书学习对画作进行研究,将所知所闻和心得体会写成文章,至今已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近20篇。同时,还成功举办过三次画展,编著出版《陈少梅与彭钝夫》画集。
上世纪30年代,有两位志向高远的画家邂逅于文人荟萃的天津,留下了一段鲜为人知的画坛逸事。一位是彭钝夫,一位是陈少梅。彭钝夫,这位天津走出的海上画家,于上世纪20年代由天津至上海,师承和结识书画名家金北楼、任堇叔、冯超然等;1932年回到天津后,与陈少梅为画友。彭钝夫在书法、山水、人物及仕女等诸多书画领域显示出过人的功力与才华,作品具有丰富的艺术文化价值与收藏研究价值。用彭钝夫之子彭成秋的话说:“父亲及那些遗存画作就像永远读不完的书,让我几十年来始终在以学生的心态苦苦求索。”
书画收藏是探索学习的过程
2月初专访彭成秋先生,被安排在他古韵悠悠的家中。除日常简单家居陈设外,随处可见彭成秋先父彭钝夫的画作、照片、印章。而这些,也正是彭成秋用大半生时间悉心整理的收藏品。
“在我整理收藏的先父作品中,既有立轴、册页,也有手卷、扇面,此外还有他生前用过的文房四宝及照片等。几十年来,令我体悟最深的莫过于对书画研究与收藏的过程,而这更像是个探索学习的过程。”据彭成秋讲,父亲幼嗜丹青,上世纪20年代初曾受金城指教,山水学“石谷”;花卉师“南田”。1924年南下赴沪,师从冯超然后眼界大开,从而转益多师,山水法文、沈;人物师唐、仇,并上溯宋元诸家。在人物和仕女画方面用功最深,历经数年磨砺画艺大进。他的白描长卷《十八罗汉渡海拜观音图》,气势宏大,线条洗练。白描人物长卷《渊明逸趣图》也是彭钝夫在这个时期最为倾心的力作。
经年累月的书画研究,让彭成秋饱读史书,查阅了各方资料。很多先父未完成的遗作终在他锲而不舍的推敲钻研中揭开了谜底。不论是为了一个画中人的来历,还是一句题诗的用意,彭成秋都不惜“踏破铁鞋”找寻出处。他说,自己的这份认真与执着实则受先父影响。“父亲生前常教诲我,任何困难在执着的人看来都不是问题,而避免或减少困难的发生,需要广泛学习、勤于积累,在博览群书的同时博采众家之长。”
研究父亲画作只为文化传承
彭成秋坦言,与父亲共同生活的日子是人生当中最难忘的时光。“父亲在做人上热情且富于正义感,做事上踏实严谨。体现在书画作品上,更是求‘真’、求‘实’。当年寓居海上的父亲,不追逐市井媚俗,尊重传统,潜心作画,鄙视伪作。后来,在他的诸多遗作中,我发现凡师法某名家之画作,必题写出处,并在款首钤一方‘实事求是’的篆书朱文小印。”彭成秋以父亲为榜样,眼下虽已年逾古稀,却依旧在书画收藏之路上孜孜不倦地求索,并相继于2006年、2007年策划筹资举办“民国画家彭钝夫画展”、“陈少梅与彭钝夫画展”等两场展览。又在2008年出版《陈少梅与彭钝夫》画集。从某种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一种至孝?
彭成秋告诉记者说:“研究父亲画作其实只为一份传承,毕竟海派书画是近现代中国十分重要的一个绘画流派。1922年至1932年,父亲寓居海上的那十年,正处上海发展成为远东第一大都市的‘摩登’时代,其繁华程度足以与伦敦、巴黎相媲美。商业的发展拉动了文化产业的发展,使购买书画的群体由市民阶层转变为新生的中产阶层。这使传统的中国书画被赋予新的‘摩登’内涵,要求画家必须在‘摩登’化的同时保留传统书画的清新秀雅画风。父亲当时在上海画坛崭露头角,清新秀雅的画风,受到人们的喜爱。他的山水画表现手法多样,仕女图婀娜古美;高士图潇洒澹逸;花卉图艳而不俗。尤其是父亲的扇面画,件件流光溢彩,在各笺扇庄倍受青睐。”笔墨当随时代,彭钝夫以自己书画上的悟性和功力,既为当时“摩登”时代的群体所接受,同时更为中国传统书画如何与民众的审美情趣相结合进行了一次可喜的尝试。而彭成秋作为这位“海上名家”的独子,已将传承海派书画视为自己一生的责任。他笑言,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让这份文化如香火般世代相传下去,尽管困难重重,但他愿意不遗余力。
藏家应看淡名利专注于学问
收藏先父画作,除了为传承文化,彭成秋还想在有生之年,沿着父亲走过的人生和艺术之路,去读书读画,领悟生命真谛。于他而言,收藏初衷简单纯粹,不带任何功利色彩。因为他始终觉得,藏家应注重做学问而非赚钱取利。
“靠藏品赚钱的是商人,真正的藏家应更多注重研究,这也是父亲生前一直秉承的原则。记得新中国成立以后,众多以卖画为生的画家没有了市场,但父亲却一直未扔下画笔,即使在‘文革’时期,仍笔耕不辍。因为在父亲眼中,艺术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予以衡量的。”据彭成秋讲,父亲生前精通书画、历史、京剧,甚至是与艺术毫不搭界的金融,也正是如此博学才让他的画作有了更深的内涵。艺术如此,收藏更如此。藏家绝非仅靠一门知识辨析藏品,而需要各领域的“杂学”。很多时候,读懂一件藏品需要历史、文学、艺术、篆刻、装裱等在内的多方面的知识积累,这便要求藏家尽可能地完善自身“知识体系”,踏下心来做学问。
的确如彭成秋所言,自父亲去世后,他始终将先父画作视若拱璧,并未像许多画家后人那样,或毁于运动,或卖掉,而是经年研究整理,凡父亲画作哪怕是寸纸只字亦宝而藏之,其遗物亦一件不忍丢弃。在他心里,比获取名利更重要的是探索那令人神往的艺术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