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幅中国古代绘画作品,像董元(亦作“董源”)的《溪岸图》那样,会引发一场长达15年的艺术界国际性大辩论。十几年前,围绕董元《溪岸图》是真迹还是张大千伪作,曾引起一场国际的大辩论。本月,来自美国大都会的藏品、中国五代南唐画家董元的《溪岸图》,“翰墨荟萃——美国藏中国五代宋元书画珍品展”上海博物馆展出,也是首次在国内展出亮相,谢稚柳的夫人、著名书画家和书画鉴定家陈佩秋指出,《溪岸图》是董元的唯一传世真迹。而以中国古代绘画史的研究权威之一美国人高居翰为代表的“伪作说”则认为,“我坚信,这根本不是一张古画,不过是近代画家、赝品制造者张大千的伪作……《溪岸图》的风格特征和其他署名张大千的画作是如此一致,在真正的古画中不会得见,这才是判断问题的关键。”
“张大千伪作”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
张大千开创泼墨、泼彩等新的艺术风格,都是大师50多岁以后的事情了。张大千的画风,在早、中年时期主要以临古仿古居多,花费了一生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从清朝一直上溯到隋唐,逐一研究他们的作品,从临摹到仿作,进而到伪作。时至今日,张大千仍被认为是一位“临摹大师”。
《溪岸图》:
张大千“最成功的欺世之作”?
从来没有一幅中国古代绘画作品,像董元(亦作“董源”)的《溪岸图》那样,会引发一场长达15年的国际性大辩论。十几年前,围绕董元《溪岸图》的真伪,曾引起一场国际的大辩论。本月,这件作品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移师上海,在“翰墨荟萃——美国藏中国五代宋元书画珍品展”上亮相,于是,关于这件作品的真伪问题再次被提起。
上世纪30年代,画家徐悲鸿忽然声称自己觅得了古画《溪岸图》,不久之后他将画转让给了张大千。
南京博物院古代艺术研究所张蔚星在采访中还原了这段历史:1938年,徐悲鸿在广西购得一幅署名董元的巨幅古画《水村图》,同年张大千在桂林与徐悲鸿会面,见之爱不释手,遂带回四川研究。几年后,张大千从自己的藏品中挑出徐悲鸿喜欢的金农《风雨归舟》(有人认为此画系张大千伪作),换得此画。1957年,鉴藏家谢稚柳将此画公开,并审定其名为《溪岸图》。上世纪60年代,美国华人收藏家王己千从张大千手中获得此画,并请东京著名裱画师目黑重新装裱。1997年,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董事唐骝千出巨资购得此画,并捐给大都会博物馆,《纽约时报》在头版刊登此画并称其为中国的《蒙娜丽莎》。然而同年8月,美国《纽约客》杂志刊登一篇爆炸性文章,称《溪岸图》为仿制赝品,文章引用高居翰的观点:“这不可能是一幅10世纪作品……其作者应是作伪者与收藏家张大千。”
美国人高居翰是中国古代绘画史的研究权威之一。以高居翰的地位,此论一出舆论哗然。1999年,大都会博物馆专门召开国际研讨会,探讨中国古代绘画的鉴定问题,会议几乎聚集了西方所有的中国美术史专家和部分中国学者,然而大家并未达成共识。
高居翰是“伪作说”的代表人物。在展览的论文集中,他毫不客气地写道:“我坚信,这根本不是一张古画,不过是近代画家、赝品制造者张大千的伪作……《溪岸图》的风格特征和其他署名张大千的画作是如此一致,在真正的古画中不会得见,这才是判断问题的关键。”高居翰列出14条证据,试图论证张大千不仅伪造了《溪岸图》,而且伙同徐悲鸿、谢稚柳、丁羲元等伪造了《溪岸图》的收藏史,称“此画是张大千最成功的欺世之作”。
持“作伪说”观点的还包括日本的中国美术史家古原宏伸、前克里夫兰博物馆馆长李雪曼等。
大师的临摹之功
从“师古”开始,到以心为师
临摹是学习书画的一种训练方法,如果说有临摹大师的话,还倒不如说有训练(练习)大师。然而,临摹大师是有的,张大千就是。
四川博物馆的“大风堂”,是张大千作品专门的陈列馆,也是国内藏有张大千作品最多的博物馆,展厅分为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写意画和大千用印三部分,共展出文物90余件。张大千的“临摹之功”在馆中也被专门展示介绍给游客。
张大千学画时,非常重视临摹古画,他强调,“师古人之迹,先师古人之心。”(摘自张大千《对大风堂弟子刘力上的谈话》)
而在临摹方法上,张大千认为:“临摹,就是将古人的笔法、墨法、用色、构图,透过一张又一张的画作,仔细观察它的变化,并加以了解、领会、深入内心,达到可以背出来的程度。然后经过背临过程,使古人技法运用自如,最后把古人的东西变为自己的。”(摘自张大千《对友人的谈话》)
青年时期的张大千,有一次在对街裱画店里看到清朝画家张大风的一幅人物,寤寐难忘,一连跑了十几趟,将张大风的人物临摹下来。因为酷爱张大风,还将画室命名为“大风堂”。
画家成忠臣在其作品《艺术大师张大千》中说,张大千的艺术生涯和绘画风格,经历“师古”、“师自然”、“师心”的三阶段:40岁前“以古人为师”,40岁至60岁之间以自然为师,60岁后以心为师。早年遍临古代大师名迹,从石涛、“八大”到徐渭、郭淳以至宋元诸家乃至敦煌壁画。60岁后在传统笔墨基础上,受西方现代绘画抽象表现主义的启发,独创泼彩画法,那种墨彩辉映的效果使他的绘画艺术在深厚的古典艺术底蕴中独具气息。
仿作超越真迹
徐悲鸿赞“五百年来一大千”
“临摹,超越原作的事情,从古至今的艺术史来说,例子都不胜枚举。张大千如此,他之前的古人也是如此,就算是现如今,还是能找到不少这样的例子。”四川博物馆副馆长魏学峰昨日告诉成都商报记者,临摹超越原作,的确是艺术史上的常态。
张大千临摹得最多的还是石涛。他对石涛有深学精研,仿笔法,能乱真。时至今日,不少张大千仿石涛的画作流传于世,极难分辨。尽管张大千的笔力不如石涛厚重,线条也较光滑,但是,就连当时与他过从甚密的画家朋友也难辨真伪,曾衍生出许多笑谈佳话。石涛的膺品流传于世是较多的,但出自张大千手中的赝品已成珍品,或者说是超越真品的珍品。
张大千尽管以临摹石涛著称,事实上又不止于石涛一家,还泛涉众家。渐江、石谿、“八大”、梅清、“四王”以外的各个画派,他无所不能,也无不可以乱真,并加以融会贯通。这些画派的画风,在他画作中都能见到。
他从清代石涛起笔,到“八大”,陈洪绶、徐渭等,进而广涉明清诸大家,再到宋元,最后上溯到隋唐。他把历代有代表性的画家一一挑出,由近到远,潜心研究。然而他对这些并不满足,又向石窟艺术和民间艺术学习,尤其是敦煌面壁三年,临摹了历代壁画,成就辉煌。这些壁画以时间跨度论,历经北魏、西魏、隋、唐、五代等朝代。当他临摹了大量壁画之后,他自己的人物画风,完全地舍去了原有的格调。
与古代名家的真迹比较,许多张大千伪作的艺术价值及在中国美术史上的地位,已被公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世界上许多博物馆都藏有他的伪作,如华盛顿佛利尔美术馆收藏有他的《来人吴中三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有他的《石涛山水》和《梅清山水》,伦敦大英博物馆收藏有他的《巨然茂林叠嶂图》等。
故徐悲鸿在1936年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的《张大千画集》的序言中,推誉其为“五百年来一大千”; 齐白石评价其为“一笔一画,无不意在笔先,神与古会”;张大千晚年与毕加索缔交,互表钦慕,人称“东张西毕”。
来源:成都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