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声/作

　　西马

　　前不久，中央文史馆书画院成立五周年暨十一省市文史馆书画精品展在萧县展出，几百位文史馆的著名书画家到场，有上千人参加了开幕式。马振声先生作为中央文史馆书画院院长，他的出场，自然最引人注目。

　　初见马振声先生，就感到很亲切。仿佛是有缘人，彼此的心性没有隔阂。他个头高大，长方形的脸看上去显得有些圆润，灰白的头发自然地散落着，似无型而又有型。他有着十足的艺术家范儿，睿智的谈吐中总是透着憨厚和诚挚。

　　大会期间，我与马振声先生有过多次接触。他的人物画《李时珍造像》与我的六尺山水《龙川纪事》在展厅相同的位置展出。我仔细地品读他的作品，不得不由衷地钦佩。他的笔墨极其纯正，用笔果断而准确：淡墨画人物的衣袍，浓墨画草药、毛笔与帽子。李时珍左侧的草药藤篮、锄头与草帽构成坐势的配景，右边的石上放着白色线装书，手握毛笔正准备记录左手里拿着的红色草药。李时珍瘦削的脸上透着清秀而沧桑的书卷气，虽然微闭着双眼向下凝视，但观者却仿佛能看见李时珍的眼珠在闪动，采药后的欣喜一览无余……我之所以详细地描述这幅画，除了欣赏之外，更重要的是由此发现了当代人物画丰富发展过程中审美取向和审美价值的嬗变问题。

　　当代人物画比之古代，虽然有很多缺失，比如高古之格调、气韵之纯净、线条功力之精熟等方面不及古人，然而在形式与题材的拓展、技法的借鉴与融合、审美视角的开掘等方面却有了多元化的丰富与发展。之所以显得浮躁，基本上是市场空前发展惹的祸。有钱的而又不懂书画艺术的买卖人，只看重书画家的地位与名气，并不去认真研究作品，他们的推波助澜，也导致出现大量的“名人垃圾”。

　　马振声先生是一位诚实的画家。我以为，诚实比那些炫目的称谓重要得多。我在15年前就读过马先生的作品，特别是《中国当代人物画全集》中收录他的《诗人陆游》、《屈原》与《作家蒲松龄》三幅作品，很强烈地感染过我。我被他的诚实打动了。首先是他挚爱笔下的人物，忠实于他的感觉与他的挚爱；其次是他理解与悟得了屈原、陆游与蒲松龄的心境、状态与精神个性，加以他高超的传统笔墨功夫，巧妙地融合了西画的艺术元素，使“这一个”完全不同“那一个”，使其笔下的古代人物具有新的审美开拓与审美价值，他的作品也因此成为当代人物画的典范。马振声先生的诚实，还在于他的实事求是风格。他从未刻意地宣传或炒作自己。他一直遵循着“艺术家是靠作品说话的”原则，孜孜以求地用心创作。他的作品很少有重复的。他像当年的潘天寿一样，以殉道者的姿态，对每一幅作品都苦心经营布局，同时依据人物特征营造气氛，增加作品的文学性。

　　马振声先生堪称是功力深厚的画家。当年，在中央美院求学时，他是对中国人物画有着里程碑式贡献的大家蒋兆和的研究生。那时是1966年，他才26岁。之后他去老师的家乡四川，立体化地研究老师的精神气质与独特的文化底蕴，直至担任重庆书画院院长。在继承与发展蒋兆和绘画体系的努力中，他获得了出色的成就。他的《作家蒲松龄》荣获全国首届中国画展金奖。《诗人陆游》又获全国大展银奖。之后屡获各类大奖。他调入北京语言大学任教授后，由于对蒋氏画法的继承与发展做出杰出贡献之后，他就任了蒋兆和艺术研究会的会长。1999年，中国美协为他举办了大型个展，又相继为他出版了多种画集与画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苦练书法，以碑学功底入行草，其书磊落大方，遒丽天成。

　　与马振声先生聊天，很轻松也很快乐。他是实在人，他对好评只是淡然一笑。他以为，书画家不论师承谁，也不管什么路数，最终得拿出令人赏心悦目的作品。书画家之辛苦，是一种酿造过程，是渐悟与顿悟融合的过程，是痛苦与幸福的纠结，如果只有苦就不好玩了。他对当下的人物画有很系统的见解。他说，在“似与不似之间”，还是以似为好。画古代人物，应根据他们的故事，力求找到最准确、最贴切的物象，以表达他们的精神状态。谈到蒋家画法，他更有话语权了。他的几十年实践，足以证明其家其法不可估量的价值与魅力。他认为当今无论书画，首先必须尊重传统，要在理解与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依据不断变化的审美取向，对新的形与神进行探索与追求。“传统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他说，其涵量如江河湖海，三百年前最具创新精神的画家是石涛，他的作品已是传统中的传统；一百年来的各种创新实践，已经是新的传统；蒋兆和先生当年的创新，也已经是传统的一部分了……

　　宋人禅诗说：“烟翠松林碧玉湾，卷帘波影动清寒。住山未必知山好，却是行人得细看。”面对鱼龙混杂的画家圈子，人们难免眼花缭乱，我们“行人”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得知其好。当我说出我的感悟时，马振声先生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五年来，马振声先生为全国文史馆的书画创作工作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如今，创作基地已经建立了三个，各类研讨会及书画展频繁举行，此次在萧县举办的大型展览活动即为一例。以诚为本，推动书画事业的发展，继续开拓自己别具一格的创作路径，将成为他今后人生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