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许宏泉主编的《百年中国画家书法》，突出的感觉是，109位现当代画家，能够担负起书法家之名的人仅是蒲华、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陈师曾、吴湖帆、徐悲鸿、潘天寿、张大千、傅抱石、陆俨少、赖少其、黄永厚、吴悦石、范曾等人，仅占百分之二十左右。而我一直认同的朱乃正、王镛的书法却没有收录。也就是说，《百年中国画家书法》中的书法，多半是名人字，与真正意义的书法有一段距离。 

    书画同源历来有讲究 

    古人讲书画同源，强调书法是中国画重要的构成要素。因此，中国历史上的画家们无不把书法的研习放在首位，甚至相当多的画家们，在画家以外，也有了书法家的名声。宋元是中国画的成熟期和发展期，画家辈出。有意思的是，这些画家各个擅书，其中不乏杰出的书法家。比如苏东坡、赵佶、赵孟頫、米芾、文征明、董其昌、朱耷、徐渭等人。即使到了清代和民国，画家能书或书家能画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继承传统，亦书亦画，不断丰富、完善、提高中国画的艺术水平。扬州八怪们书画俱佳，赵之谦、任伯年博古通今，吴昌硕、黄宾虹更上层楼。 

    可是，在改革开放历史时期成长起来的当代著名画家们，亦书亦画的人越来越少了。值得深思的是，画幅大了，色彩鲜艳了，留在画面上的字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了。中国画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少书法，一幅构思巧妙、技巧娴熟的国画作品，题上几行恶书，这幅作品的价值一定会大打折扣。可是，这样的现象时常在我们身边发生，影响着我们对中国画的欣赏。 

    多种原因致书艺平庸 

    画家为什么写不好字呢？我想有两点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当下美术教育体制的制约和画家们急功近利思想的影响。我们的教育改革长时期处在历史性的政治动荡和摇摆中，未能按照教育规律理性地运行。现行美术教育颠覆了师徒亲授的历史传统，又未能建立行之有效的、符合国画艺术要求的教育模式，致使我们长时期在探索中挣扎，无法明确自己的奋斗方向。 

    毋庸置疑，改革开放的核心是以克服贫困、发展经济为主要目标。在全民共同追求物质财富的时代，知识产权被赋予新的价值，画家的商业意识开始觉醒。于是，画家卖画，比试润格的高低，又成为没有任何疑义的现实。利益驱使，画家们对市场开发越来越重视，一味追求画家的商业品牌和市场价值，直接导致对作品艺术质量的忽视。现实的浮躁，使画家们不再把学画的工夫当成立身之本，仅仅有了点照葫芦画瓢的水平，就开始寻找市场的位置。如此的心态，自然改变了传统国画对画家书法、诗歌、文史修养的要求，当代画家们遗憾地失去了追求广博、高远的志向。于是，平庸的当代国画家书法日渐多起来。 

    美术教育颠覆了师徒亲授的历史传统，又未能建立行之有效的、符合国画艺术要求的教育模式，致使我们长时期在探索中挣扎，无法明确自己的奋斗方向。

    ◎张瑞田(书法家、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