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山陶瓷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 唐斌

        我是一个商人，我始终认为商人是唯利是图的。但是，在张老师面前让我根本无法去斤斤计较，我愿意为他放弃所有世俗的贪念。展厅里到处摆放着张老师的墨迹和瓷器，我会不自觉地和来访的朋友们谈起张老师，带大家看看张老师的作品。直到今天，我依然觉得他还在，他就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祝福着我。

        和张老师相识是一个偶然，和张老师相处是我一生难忘的经历。张老师是江苏宜兴赫赫有名的画家和画瓷艺术家，但他却淡泊名利，游走于市场之外。张老师的好几位学生都是有名的工艺大师，学生们对老师的为人、为艺都是赞不绝口。我相信，“人品决定画品”。应该说，张老师是被我拉进艺术市场的，他个人对此并不在意，他常说：“唐斌，我八十岁的人了，有国家的退休工资，每天喝点稀饭，够了。这些页子对我没有用，没有用。”（页子，指钱。编者注）我一直认为，只要是优秀的艺术作品，就应该拥有合理的市场价格，张老师的艺术格调那么高，却没有在其恰当的价值定位上，他的作品与市场的价值是脱节的，而且价值还没有被大家充分认识到。作为文化传播经纪人，应该从万千的艺术家中发现优秀的艺术家和作品，推向市场并找到一个合理的价位，这才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曲高和寡已经不是我们这个时代为之宣扬的审美标准了，张老师的作品平易近人，既非常容易被大众所领会，又可以从中读出老人的人生智慧。

        我喜欢张老师的画，敬重张老师的人品。这个倔老头从不去外面吃饭，也从不参加任何人的宴请，以前上班时吃学校的食堂，退休后就是自己在家里随便扒两口饭，生活极其简单、纯粹。张老师的画尚简尚拙，作画时也痛快、干净。一次，我看到张老师的作品上有些题款看似很随便，他笑着说：“唉，画画就是画心，达意即止，不要再过分地调整了。”后来我体会到，“达意即止”就是“适可而止”，凡事都该如此，并非局限于画画。技术已经无法阻碍张老师的创作了，老人画的是“心迹”。或许是和老人家脾气相投，我们是默契的忘年交。

        老人家是2010年5月去世的，他在美术馆的展览正在策展中，谁料精品展变成了遗作展，非常遗憾老人再也不可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展览了。3月份，我给老人打电话说：“张老师，您现在好吗？”老人说：“我不好，不好。想给你画画也画不了，陶瓷也画不了。” “我去宜兴看你。”我说。张老师接着说道：“你来吧，家里还有一些东西，拿一些，路上注意身体。”他始终心如明镜，知道我生意中的种种艰难，从不为难我，从不和我计较。听说，张老师在弥留之际说：“我的陶瓷让唐斌搞一搞就好了。”当我得知老人去世的噩耗时，顿时如五雷轰顶，脑子一下变成了空白。我和老人家非亲非故，老人缘何对我如此看重，如此信任，我岂能负张老师的一片真心。我知道，老人家没走，在天国里望着我；我希望，老人家没走，还在这里支持着我。

        我常想，张老师以前说“一生都在旅途中”，也不断在画里重复这一主题。如果他可以再画几年有多好，他的艺术之旅一定不会完结，我还可以去找他聊天，我还可以看着他画画、画瓷，我还可以给他办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