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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的前史:为何画了这么久?
发布者:admin  发布时间:2011-09-22  阅读次数:1391次

    我在《笔会》的前文,曾提出艺术史上一个谜,即:为什么大痴画这幅画,竟然画了三四年之久?这不仅应从艺术史本身来解答,而且应从黄公望如何回应富春江所积累的深厚文化内涵来解答。限于篇幅,我没有展开多讲。后来我发现,答案正隐藏在黄公望自己的一篇跋中,名为《跋张雨藏钱选浮玉山居图》。
    张雨是晚黄公望一辈的全真道友,也是重要的诗人、书画家。“贞居”是他斋号。张雨收得钱讯浮玉山居图》卷,并次钱选韵题五言一首,黄公望观赏此图,以一种敬重的心情,写下题跋:

    ?溪翁吴兴硕学,其于经史贯串于胸中,时人莫之知也。独与敖君善,讲明酬酢,咸诣理奥,而赵文敏公尝师之,不特师其画,至于古今事物之外。又深于音律之学,其人品之高如此,而世间往往以画史称之,是特其游戏,而遂掩其所学。今观贞居所藏此卷,并题诗其上,诗与画称,知诗者乃知其画矣。至正八年九月八日,大痴学人黄公望稽首敬题。时年八?。

    这里,尤可注重的是题跋的时间,以及所题画的名称。时间即1348年,这正是黄公望“兴之所至”,“写成”《富春山居图》的后一年,也是他未能最后完成而苦心经营意象的“三四年”中的一年。而所题钱循卷,亦名“山居图”。题跋时间如此接近,所题之画如此相同,不免使人猜想:黄大痴或许通过此题跋告诉后人:钱的《山居图》与黄的《山居图》,有着心灵相通?换言之,如何读此《山居图》,即如何读彼《山居图》。由此可论题跋的两个要害:

    一是明明白白说出,解读的线索在画外:“世间往往以画史称之,是特其游戏,而遂掩其所学。”指出要真正理解钱选的画,要知道其绘画之外人品,以及古今事物之外的学养。我们看黄公望自己其实也正是这样的人,他的学养人品也被其画名所掩,正如沈周的题跋所说:“大痴黄翁在胜国时,以山水驰声东南。其博学惜为画所掩。所至三教之人,杂然问难,翁论辩其间,风神竦逸。”所以,这里不是一般的夫子自道,而更是开示作品解读的正途。黄大痴仿佛已经预先知道了八百年后的专家们,会津津乐道地争论这是董源笔意,这是松雪家法,而暗示聪明的读画人要跳到画外去理解他。

    二是明白说出诗与画的重要联系:“诗与画称,知诗者亦知其画矣。”这里的“诗”,当然包含钱选的自题诗与张雨的次韵诗。钱选诗云:

    瞻彼南山岑,白云何翩翩。下有幽栖人,啸歌乐徂年。?石映清?,嘉木澹芳妍。日月无终极,陵谷从变迁。神襟轶寥廓,兴寄挥五弦。尘影一以绝,招隐奚足言。

    钱选入元之后,毅然放弃士人阶级身份,拒绝异族统治安排的儒户的赋役优待,隐居于家乡吴兴作一职业画家。从“陵谷从变迁”与“招隐奚足言”二句,似隐约可知其中暗藏的易代的消息,以及画家决然不赴召的意态。因此《浮玉山居图》有较明显的文学意味,即以画明志,表彰与朝廷不合作的隐逸者。我们再看比张雨时间更早,山居图上另一题跋,即仇远的题跋,有“仿佛桐卢山中隐所”一句,也由此可知同时的鉴画者亦将其联想到严子陵。张雨次韵诗的前四句云:

    秋风动岩树,归鸟何其翩。我思岩中人,可以乐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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