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部中国绘画史,就是无数卓越艺术家创造生命不朽形式的历史,也是无数怀揣梦想的艺术家追逐梦想,完成人生使命的历史。从汉代曹不兴的“曹衣带水”,到东晋顾恺之的“高古游丝描”;从唐代吴道子“吴带当风”,到李思训的“青绿山水”;从黄公望的“浅绛山水”到张大千“泼墨泼彩重彩山水”,如今,在中国绘画史上,将会增添一个崭新的名词“金水墨山水”,创造这一艺术形式的艺术家叫李金远。
李金远何许人?他何以创造“金水墨山水”?他的这一艺术形式究竟有哪些主要审美特征?这一艺术形式在中国绘画史上究竟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这正是本文所要揭示的。
如果说,李金远和“金水墨山水”是一个谜,那么揭开这个谜就非常有意思。因为揭秘的过程,就是我们认识中国山水画审美本质的过程,也是我们认识当代中国艺术家生命本质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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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远(1945.9-)四川成都人,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擅长中国画,四川师范大学艺术系教授,四川省高校师资培训中心中国画专业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华美学学会会员,泰国皇家师范学院荣誉博士,法国图鲁兹市荣誉市民。
除此外,还有关于李金远的艺术成就和艺术评价,这些我们后面还会逐一介绍。
也许,像李金远这样的画家在“百度”中还有成千上万,也许关于画家的社会衔头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68岁的中国艺术家以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和卓越的创造才能为我们也为后世留下一个叫“金水墨山水”的艺术形式。而这个艺术形式所包含的审美价值和文化意义则远远不是用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它包涵了一个艺术生命毕生的艰难探索,包涵了一个弱小的自然生命所具备的巨大精神创造力,它所显示出来的瞬间与永恒的文化对抗意义足以令我们动容。
二
李金远自小就喜欢写写画画,并且一直做着读美院附中、上大学的梦。但这个梦离他似乎太遥远了。父亲过世早,众多兄弟姐妹全靠母亲一人养活,雪上加霜的是,他初中时又逢“粮食关”,家里穷得使母亲险些把他弟弟抱养出去,生活的逼迫不得不让他放弃自己的梦想,选择可免费提供食宿的成都航空工业学校,他梦寐以求的“四川美院”附中注定与他今生无缘了。
从航空工业学校毕业后,22岁的李金远被分配到成都青白江仪表厂,当了一名普通的仪表工人。他在那里一干就是20年,生性倔强的李金远偏偏不相信命运的捉弄,他一方面承受生活的压力,一方面千方百计与命运抗争。他利用一切机会认真研读中国绘画史,反复临摹古今山水经典之作,四处寻师访友,抓住各种机会外出写生,夜以继日地在灯下作画,逐渐在四川画坛上展露出头角。1985年,他的作品入选日本举办的十八届《精选现代水墨画展》并获优秀奖。国画《心潮》被选送巴黎参展,《丞相祠堂》选送英国参展,《霜叶红于二月花》选送泰国参展,《月照花林》选送香港参展。一系列优异的绘画成就不但引起美术界的关注,而且改变了李金远的人生轨道。
命运总是握在自己手中,顺从命运的是懦夫,而改变命运的才是强者。李金远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是生活中的强者,而这一品质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它意味着李金远不仅是生活的强者,也是艺术的强者。
1987年,42岁的李金远离开了工作20多年的工厂,调往四川师范大学,那所大学建立在一个风景美丽的成都东郊狮子山。李金远被安排在艺术研究室任教。一个从未读过大学的人,如今站到大学的讲台上,面对无数渴望的眼睛侃侃而谈艺术,这情景是李金远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以前所未有的心情投身于艺术教育中去,他在艺术上的深厚修养和丰富的艺术实践很自然的赢得学生们的由衷赞美。
大学这个文化的渊薮不仅让李金远实现了自己少年时代的夙愿,而且让他站在一个新的人生起点去放飞他的艺术之梦。他如鱼得水,大学俨然成为他纵情畅游的江湖。
川师大任教,他有了更多的时间读书和创作。他更加深入地读老、庄,读李、杜,读苏东坡,研究涂渭、朱耷、黄宾虹、傅抱石、张大千……除了学习前圣先贤,他还把目光投向西方,系统研究油画大师们的绘画理论和绘画实践,从中吸取艺术营养。他也比以往加重视写生,每当寒暑假,他都身背画板外出写生,短短数年间,他登峨眉、临南海、过乌江、俯黄河,足迹几乎遍涉国内名山大川。教学之余,他废寝忘食,全力创作,几至痴癫之境,创作上突飞猛进,佳作不断,相继在国内外举办个展并屡获奖。
1988年参加中国美协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四川八人中国画展》;
1989年参加香港荣宝斋举办的《四川九人中国画展》,同年获四川省美协《中国画大展》优秀奖。
1990年德国竹桥画廊举办的《现代中国画展》,日本东京的《四川五人中国画展》。
李金远的足迹已经迈出了国门。
远方,向他伸出一条更阔广的艺术大道。
三
作为艺术家,李金远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作为一个有思想深度的文化学者,李金远又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这两点集中在一起,就构成了李金远艺术生命的一种特质:鲜活与深沉。鲜活使他保持很好的悟性和灵气,而深沉则使他保持一种思索的习惯,寻根究底的性格。他们自始至终存在于李金远身上,并对他的艺术构成重大影响。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个春寒抖峭的四月,李金远同几个画家朋友,远赴川西北藏区写生,没想到这次写生对李金远的绘画产生了深刻影响。
他们到了塔玛河谷,眼前所见一切,遍是冷雪与雪漠,无垠的沙砾地,没有树木,没有草,只有一片死白。一段残存的大树术士,曾经惨白的斫口,被岁月无情的风霜烈日烧灼得焦黄、乌黑,巨大丑陃的残躯,如被确去头颅的干尸,突兀地立于道路旁,远方,几近干涸的大河谷,一股扭曲的细流,在巨大的乱石间艰难的爬行,裸露的河床上,驻立着一匹骨瘦如柴的黑马,仰头呆望着远方灰色的天际,一动不动,像是在思索什么,远远望去,如同一尊远古留下的雕像……
同行司机告诉他,这儿过去是原始森林,生活着许多动物,后来成了林场,开始砍伐,大炼钢铁。那阵,每天汽车川流不息,没日没夜的把巨大的树木运出去。运了很多年后,终于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这个具有象征意味的自然景象,如同一个荒诞的梦境,深深地嵌入李金远的脑海,长久挥之不去,以至于现在还能在他的近作《寂》、《寒凝大地》、《最后的净土》等作品中看到它的影子。
塔玛之行,无疑是李金远的绘画道路上的一个重大拐点,随后,李金远便以一种全新的山水画目出现在当时的中国画坛上,并持续产生着深刻的影响。
很多年后,李金远创作了一幅题为《塔玛河谷》的画。《塔玛河谷》无疑是李金远最具典型意义的作品,此画纵横开合,笔力千均,干湿浓淡相济相依,焦墨渴笔横拖竖扫与风沙旋转的力度,山体、树木、空谷的苍茫深远。人、牦牛与自然浑化,奋力于生存意志的总体意象,看来都是激情起伏的精神状态下,一气呵成,一挥而就的。没有对于生命的深刻体验,没有对于艺术语言的熟练驾驶,不可能产生如此佳作。
四
李金远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贪图浮名虚利的艺术家,这是他的本色所在,他想要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八十年代初的画坛,由于多年的思想禁锢以及传统绘画的束缚,大体上呈现出两种倾向:一种是反映工农兵革命生涯的程式化图式,这是一种明显带有政治符号的图解;另一种是传统文人画的“山居图”一类,带有逃避现实玩味笔墨的意味(后一种至今仍充斥画坛)。
李金远显然不满足于这两种现状,他觉得这两种创作模式很难抒写自己胸中块垒,叙述自己生命中的感悟,却一时基于找不到一种能直接胸怀的形式。那次塔玛之行,彻底结束了多年的徘徊状况,用他后来的话说,这是天意,所谓“天意”,就是顺其自然。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见,效法自然便是顺应天意。
随后,强烈的创作热情被激发出来,那种对于生命的诉说渴望像火山喷发而出,一发不可收拾。那一般时间里,李金远整个身心都沉醉在创作之中。不久,由《长河》、《长夜》、《荒野的尽头》、《生命的沉思》等近百幅宏篇巨作构成的《生命、自然——李金远画展》在四川省美术馆隆重展出。作品粗犷威严的结构,苍茫雄浑的气势、悲壮郁愤的情感,以及对人性、生命、生存环境的终极思想,以其强烈地震撼力,直击人心,令人惊醒。
画作中有一幅《日月之行》,画风上同时出现太阳和月亮,一条时间的条河从中旋转,奔腾而过,画面静穆、庄严,却又生机勃勃,给人一种神秘的启示,宛如一幅水墨山水的“太极图”。
画展横空出世,引起轰动,人们惊讶于山水画不仅能描绘山水之美,也能用来反思苦难的历程,用来思考生命的意义,这无疑于石破天惊。为此,《中国美术报》、《江苏画刊》、《中国青年报》等相继的专栏、专访形式作了详尽报道和很高评价。这使他备受鼓舞,更加奠定了走自己创作之路,圆自己艺术之梦的决心。
事实上,李金远当时以一种全新的绘画,在当时沉闷的中国画坛上刮起一阵旋风,那时正是中国当代文学“文革”后复甦的黄金点。作为画家,李金远以自己的方式回应了当代文学的反思浪潮。这应视为中国画当代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五
“出神入化之境乃艺术之概要”。这是李金远在《青稞地》一画中的题句。话语十分精粹,集中体现了李金远的艺术观,所谓“化境”,即是艺术的至境,只有进入了艺术的自由王国才能称之谓“化境”。这里的自由王国表现为艺术家对艺术本质和规律的深刻认识,还表现为对技与道的相互转换的灵活把握,甚至还表现为艺术家对宇宙生命与自然个体生命的对应关系的认识与把握。
李金远不仅是艺术的勤奋实践者,还是艺术的不倦的思索者。他在大量写生,积累感性体验同时,还时时在追踪游于心底的视觉意象,捕捉隐蔽在这些视觉意象中的生命意义。我们无法知道他心底究意贮藏了多少作品图式,但我们确认,莾原上的小路,黎明前的曦光,墙上的斑痕,地面的碎石,黑夜里的光影,树体上的伤痕,寂夜中的雨声,山梁上的逆光,甚至午夜中的梦魇,对他来说都深藏着艺术符号的某种启示,向他暗示着模糊不清的意象。他毫不费力地就能捕捉到所需要的东西。因为他太敏感了,太富于想象力了。而这种想象力并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具备。他理想中的“出神入化之境”,将随着他凝神遐思,体悟自然,迁想妙得的求索过程,随着他顽强的生命力和持续燃烧的创作热情,层层积累,渐次深化,并指向他引他沿着艺术生命的不朽的方向前行。
六
如果说,李金远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对中国山水画命运的思考还更多地带上感性色彩,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上个世纪90年代,他的思考从广度和深度上都大大拓展了,并由此进入了理性的层面。
这种思考几乎是与李金远数度出国办展讲学同步的。
90年代中后期,李金远多次赴日、赴法办展讲学,这些文化活动不仅极大拓宽了他的艺术视野,也促使他对中国画命运有了更深一层的思考。
他去长崎参观原子弹爆炸后留下的废墟,画出《绿雨中的长崎》、《阿苏冷月》、《玄海》、《古熊本》,这批画作在黑色中大胆引入重彩,这使得他的画风为之一变,当几十幅水墨重彩作品被结集成《两日本之旅》出版面世后,人们对这位具有博大爱心的艺术家投去激赏的目光。
李金远在目睹了日本阿苏活火山后受到极度震颤。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迎着浓烟滚滚,俯瞰奔腾翻涌的血红色岩浆时,脚下的大脚在颤抖,阿苏火山以它能毁灭一切的威力,极大地震慑了我……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是否同阿苏火山一样,也蕴藏着这可怕的巨大能量?若然,当这种力量用于善,就能给人类带来和平,进步;用于恶,则带给人类的只能是战争死亡,生与死,只在善恶一念之间……”
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环境的关注,对善恶的评说,对生命的尊重,这是一个有社会良知的艺术家对于灾难的沉深思索。
七
1995年对于李金远来说至关重要。因为这一年,50岁的李金远在他艺术创作生涯中完成了一件举足轻重的创举——金水墨山水,它标志着李金远艺术的真正成熟。
事情还得从这一年的巴黎之行说起。他携带着自己精心创作的一批新作,走进了现代艺术的神圣殿堂,在这里,曾经留下了几乎所有西方现代著名画家的身影,他们在这里生活创作举办过画展,凡高·塞尚、莫奈、高更、马蒂斯、毕加索……这些都是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现在,已获天命之年的李金远踏着他们的足迹到来了。
他先是应邀参加法国国际语言化交流中心主办的“国际汉学学术研讨会”,同时出席主办方办的《李金远水墨画展》,随后,又随法国宇航文化中心和南方比利牛斯大区议会主席马克、桑西之请,举办画展,并在那里写生、创作、讲学。这一逗留就是5个多月。在那段时间里,他在法国朋友笨笃陪同下,几乎走遍了法国西南大地,他们在风光迷人的比利牛斯山区,寻访那些用石头垒成的教堂、古堡和小山村;在阿巴尼亚克平畴的田野上,目睹了因成熟期不同,或金黄、或焦黄、或褐黑,色彩极为丰富的大片向日葵……所有这些风土人情,都一一融入了他们的心田,并成为他笔下的风景。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对他触动颇深。一天,法国朋友为他介绍了一位有名的抽象派画家,当对方听说他是来自中国的国画家时,不无傲慢地说:中国画是用纸画的,又不讲究色彩,在我们心中,油画才是真正的艺术,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但中国画对于色彩疏离的习尚则深深引发了他的思考。
其实,李金远长期以来就在思索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国画的当代样式?这不仅关乎中国画的现在,更关乎中国画的未来。这次法国之行,使他有机会进一步思索用什么样的笔墨、技法、色彩来表现自己的这些感受。
有一天,在巴黎一家博物馆巨大的拱形展厅里,他亲眼见到了高更、马蒂斯两位油画大师的原作。他发现,高更的《布道后的幻象》简直就是一幅完整的色彩宣言,画中的色彩,已不再是对自然界的某种景象忠实描写,其本身已作为作品的另一主角而变成一种表现目的。而马蒂斯《开着的窗户》,更是让色彩彻底获得了解放,其浓烈鲜亮,自由抒发,令人旋目神飞。
对于高更和马蒂斯,他都非常熟悉。他们对于色彩的不凡见解让人耳目一新。高更说:“假如你看到树木有一点红,就可以用大红来画。”这是用夸张法表现色彩。马蒂斯说:“无论是和谐的色彩还是不和谐的色彩,都能产生动人的效果,色彩的选择应以观察、感受和各种经验为根本,色彩的目的是表达画家的需要,而不是看了物的需要。”这是按主观需要方式表现色彩。
他突然想起了宋代的四川眉山人苏东坡,这位早于高更、马蒂斯出生800年的文化大学者书画家在一首咏朱竹的诗中说:“兴致突来要画竹,案头无绿便研朱。人说此物不曾见,君问因何用墨书?”一生深受老庄影响的苏东坡显然有意为之,这就是“尚意”的本质。不求客观相似,只求主观相近“尚意”本身就是审美观照。这与法国心理学家卢奎的学说不谋而合。卢奎把艺术家分为“客观写实主义”与“心灵写实主义”。东坡先生“朱竹观”所表达的写意精神,是“实相”而非“表象”,即“不是真象有真魂”,是一种超脱物象,直抵心相的美学思想。
高更、马蒂斯和苏轼,属于不同的民族,身处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宗教信仰,但是在艺术见解上却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对李金远产生了极大的启迪。
当他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偶然间、不经意地向出售各种油画材料的专柜瞥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动,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用丙烯金加入水墨,调配出“冷金色”作画。
今天回头看,他当时这“偶然”一瞥产生的想法太重要了。因为这不仅决定了他对中国当代山水画发展轨道的改变,而且将决定他在中国画历史中的地位。世界上许多看似偶然的东西,其实都有必然的联系。冷金色看似偶然所获,而实际则孕育了很长时间。
八
很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李金远独自在藏区一座雪山北坡下写生,黄昏降临,夕阳从一侧的冰峰上把散发着寒气的阳光斜地里投射过来,阴山下的荒草仿佛一下燃烧了,闪烁出一种近乎金的色泽,随着荒草摇曳,或深或浅,幻化无穷。在褐色泥土的映衬下“幽玄神秘,深沉凝重”,美得让他惊心动魄。这偶然地出现异常兴奋,他平生阅景无数,但还从未见如此美的金色,即使在任何艺术作品中也不曾见过,他当时即有一种想法:一定要在作品中再现这种“冷金色”,随后,他又多次赴甘孜、阿坝等藏区,专门在夕阳的阴山下,去观察体会这种令他刻骨铭心的“冷金色”。
然而,把心中的“冷金色”真正引入绘画并取得实质性突破,则是在多年之后。这中间,李金远经过无数次试验与探索,其中的甘苦只有他自己明白。
中国绘画使用金色可以上溯到唐代。如李思训所创金碧山水即以泥金入画,不过泥金只是作为钩线使用,因泥金很硬,根本无法与水墨相融。所以泥金仅限于勾勒物体轮廓,如山廓、石纹、坡脚、沙嘴及楼阁等建筑物,其用法很受局限,李金远曾作过无数实验,总是不能如愿以偿。太灿烂的金色、太富贵的金色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那种效果。
法国巴黎之作,使他终于找到丙烯金这种颜料。丙烯颜料是一种用化学合成的胶乳剂与颜色微粒混合而成的新型绘画颜料,其调合性能强,色泽鲜亮,故深受画家喜爱。他的梦想就要变为现实了,从当年的塔玛之行起,他就有种把粗砺,荒寒的感觉尽情表现出来的强烈欲望,随着近年世界各地发生的战争,恐怖主义、地震、海啸等天灾人祸给予他的极大震撼,他更加强烈地感到,必须用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凝重的形式来表达这种沉重的感情。然而,当普通的色彩、传统的水墨已似无力表达和倾诉这种感情时,冷金色的出现使他确信,自己苦苦追寻的“色彩语言”终于找到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几乎喜极而泣。
现在,李金远终于可以用丙烯金加入水墨,调配成他所期待的“冷金色”了。经过无数次试验,他终于很好地解决了丙烯金与水墨的调配问题。不过,对于他的创新之路来说,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新的发现,新的观念,必须要有新的笔墨技法去表现,李金远清醒地认识到,新的墨法有了,必须用新的笔法,才能更好地彰显自我感受,表现独特的意境。
中国画的基本构成要素,就是笔法、墨法及其章法(即结构法)。其中笔法是中国画的技法核心,也是作者性情表达的重要手段,而墨法则关系风格形成。
他开始探索新的笔法。他运用中国书法的原理,尝试“逆锋入画”。首先,他选择一种中间有数根猪鬃的三寸长羊毫。这种笔即含水,又刚劲有力。“逆锋入画”这种笔法很难掌握,稍不留神即刺穿宣纸,反之,则笔墨枯竭、呆板,过去几乎无人使用。他在探索“逆锋入画”时,意外发现、笔锋扁如刀刃,极为险刻峻后,这发现令他激动不已。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一种能在勾勒浅条时有穿透力的笔锋,一见这种刀刃般的笔锋,当即随势写出,不想竟能力透纸背,划铁留痕。“刀锋勾线”,关键在拿捏收放间的毫厘寸度,过和不及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李金远就在灯下作这种收放拿捏的练习,经过一段时间,他终于较好地掌握了这一特殊笔法。
与此同时,他还在实践中创出一种新的皴法“披头散发皴”。这种皴法传统皴法中未见,典籍中未载。但他认为,所有皴法都应为创作实践服务,为表现对象服务,而不能因循守旧、画地为牢,表现藏区和大凉山充满原始野性的强悍、传统的笔法和皴法早已不敷应用,所以必须要敢变、善变,这才叫“笔墨当随时代”。他在画《枯山水》、《最后的净土》、《图柏·台湾王山圣境系列》的肌理,均得益“刀锋勾线”和“披头散发皴”,较好地保持了原生态笔法的生、辣、鲜、野、猛特点,做到了笔笔见“笔”,笔笔见“气”,笔笔见“意”,自在自如,尽情表达凝重、荒寒的感觉。
九
进入21世纪,李金远在综合运用各种特殊技法表现其独特感受方面愈加成熟,他用各种不同的工具、线条来表现荒原及大山内在生命的韵律,将各种笔法与“冷金色”融为一体,进行即兴式创作,几乎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这里的“即兴”非彼“即兴”,是引而不发的“发”,是长期积淀、积累、积聚、至零界点的瞬间“爆发”。
他在一篇短文记到:“近作金水墨《巴郎山》,大白大黑,黑中有金,浓中有淡,惜墨如金……物理学家说宇宙中有个神秘的场,老子谓之道,宗教科学,艺术都在探索这个场。作为绘画表现元素之一的线,是否就是一幅画中的道?它以独特的意味,使心与物相交结合,在宣纸、亚麻布上游走,如其气在宇宙万物间自由自在的穿行、流动、枯息,人与自然的真气,在时空中交媾,在欢悦中融入,催生艺术的新天地……心手随意而动,意趣隽永,变化神奇的线,含着真气在黑与白,在色彩天地,在‘金水墨’中穿行。线,生死刚正谓之骨,天地无处不草书!”
这应视为是李金远“线”的宣言,亦是艺术的宇宙观的心灵独白。这里,李金远把自己独创的新的艺术形式,首次名之为“金水墨”。
新的墨法,新的笔法,加上前后两个相距多年的偶然,被时间这根无形的绳子连在一起。“金水墨”这个全新的艺术形式就此诞生了。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写生意外发现“冷金色”,到九十年代中期偶然发现丙烯金,再到二千年前后通过探索创出“逆锋入画”、“刀锋勾线”、“披头散发皴”完善“金水墨山水”的创作,几乎用去李金远20年时间。人生没有几个20年,李金远的20年,可谓惨淡经营的20年,当然也是步步为营,渐入佳境的20年。
李金远从2004年开始在作品中掺入丙烯金,经过七八年不间断地探索、实践、完善,在“金水墨”的创作上不断取得实质性突破。
2009年创作的《塞山雪》系列作品中的部分作品,2010-2011年创作的《天界·秋》系列,可谓已臻化境,当属“金水墨”的经典之作。在这里,丙烯金与水墨不仅相融无间,浑然天成,而且如“水晕墨章,如兼五色”一样,也能分出浓、淡、干、湿,分出“五彩”。更重要的是,“金水墨”已不单单是一种语言媒介存在,它已衍为绘画的内容之一,很有质感的“金水墨”,以其深沉、凝重的特质,充分表现出他一直追寻的自我生命的流变,以及独特的感受,深邃的意境。
近年来,他又把丙烯银融入水墨,接着又把红、黑、黄、绿、灰等炳烯色也融入水墨,不断丰富“金水墨”的内容,让它更具多样性,更能表现各种题材,各种情感。如近期创作的《洛特河的晚霞》、《彩云巴朗山》系列等等。每一幅“金水墨山水”作品都是李金远心灵炼养的坐标,其间融汇了透视天地的生命哲学关照,同时也不断深绎着“与物有益”、“与物为春”的共感活动。
十
“金水墨山水”面世后,引来中外画界人士的极大关注和高度评价。
著名美学家旅美学者高尔泰观看李金远画展后评价道:“艺术语言本身就具有普遍性,超越时代,超越社会形态,越是伟大的画家越是运用这种语言的高手。李金远是一个最突出的例子,他把传统的符号系统和禅宗式意象系统,以及抽象式大泼墨,大泼彩等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或金碧辉煌,或苦涩凝重,呈现出来的不是西方后现代的荒谬感,而是一种震撼人心的东方神秘主义。我们看他的以《天界》系列为代表的这批近作,如同在与东方文明的精魂对话。这批画土厚水深,笔力雄健,追拟太虚混茫,笔迹与易象同体,呈现出一种永恒的神秘。那个从老子的道德经,庄子齐物论,到苦瓜和尚‘一画’说等等晨面,一以贯之的东西,在李金远的笔下,都获得了使观众灵府为之震动的直观形式。”
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学者范曾这样评价李金远的绘画:“当看到李金远那气象多边的山水画,我会觉得内心的‘自然’比自然的‘自然’,从艺术层面上来说更重要,通过自然景观来关照自我心迹,叙述自己的故事,这种由自然向内心的转变是艺术家一生的课。”
中国人看中国画当然没有语言理解上的障碍,那么外国人看中国画感受如何呢?
德国帕德波恩博物馆馆长克罗斯多夫·斯都格曼教授去观看李金远绘画后说:“李教授的作品既有中国传统绘画的优秀元素,又融合了欧州艺术中的元素,更为重要的是有他个人独特的视觉与发现,作品非常特殊、神秘、博大,又很有力量。这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在他的作品中看到的是有别于我们的、饮含着东方绘画独有的写意性和笔法。具有丰富的精神内涵,这是打动我们的地方。”
一个东西方都接受而且发自肺腑赞美的艺术家及其艺术形式,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李金远绘画作品中最让人激赏的东西,是打破了传统绘画模式及其视觉经验带来的种种定向思维,把东方完美的绘画意境融入到西方现代抒情抽象绘画之中,作品中透露出巨大的精神张力与生命激情,色彩的流动性和笔墨的运动感,令人叹为观止,体现出画家是用心去感受艺术,而不仅仅停留在纯粹的理解层面。作品视觉语言结构新颖独树一帜,显示出浓厚的“当代”意识,其艺术的前瞻性和革命性堪比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罗伯特、德库宁相匹敌。
李金远绘画作品最让人“畅神”的地方,是作品中表现出鲜活的生命之气,这是一种与生俱来和后天修炼而聚合在一起的强大生气。“生气”是艺术作品的灵魂,表现在作品中就是“气韵生动”。谢赫“六法”将“气韵生动”列在首位,可见其在中国绘画中的特殊地位。古今中外凡是优秀之作都无一例外的以生动的气韵打动作者、感染作者。从这个意义上说,李金远是一个典型的既坚守中国传统精神,又融合西方现代观念的艺术家,一个超越了文化边界的世界级艺术家。
十一
现在我们可以对李金远以“金水墨山水”为代表的绘画艺术作一番总的概括了。
毫无疑问,“金水墨山水”集中代表了李金远的绘画成就以及绘画上的学术上地位。如果从形式特征看,我们可以把它概括为四句话:恣肆的笔墨,奇异的构图,绚烂的色彩,壮美的意境。下面我们从四个方面的审美特征加以阐释,以揭开“金水墨山水”的神秘面纱。
其一,创作主体的体验性。
李金远笔下的水墨画,特别是他的“金水墨山水”无一不是他个体生命在张扬主体性时,通过多方面,多层次的人生体验获得的极为丰富的情感和意识,这其中贯穿了他敬畏一切生灵的生命意识,顺应天地恒律的自然意识,珍视苦难的悲剧意识,同情弱者的慈悲为怀的宗教意识。
李金远在表达上述情感和意绪时,常常将主体意识和心灵切转为一个宇宙生命的流程。他撷取的是这个流程中的瞬间,是瞬间里伸延的生命,是生命中透出的顽强不屈的人格力量。他虽然以独特的表现手法展呈了宇宙问悲壮惨烈的生命迹象,世间痛苦多难的凄凉景象,但最终表现的是乐观支配忧患,生命征服死亡的力量,甚至还展示了对苦难世界进行救赎的可能。他的绘画艺术形象上使我们感受到的不单是对灾难的恐惧,对死亡的抵抗,更重要的还有化解苦难与黑暗,走向欢乐与光明的力量。
其二,表现手法的意象性。
李金远以“金水墨山水”为代表的绘画既不同于传统绘画中强调的“应物象形”,也不同于宋代以来的文人画主张的“逸笔草草,不求形似”,更不同于西方绘画中印象派的荒延不经,它是有象的,但绝非具象之“象”,它是有意的,但绝非虚无缥渺的“意”,准确说,是意中有象,象中有意。这实与老子“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其中有精”十分契合,画家深知,单纯的“象”势必导致表义的狭隘,而不附在象上的“意”又会造成画境的单薄。因此,画家在创作时,通过具象与意象的整合,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东方神秘主义的精神旨趣。恰如范曾所言“在注重内在精神气质的中国山水画与侧重外在形式的西方绘画里,李金远把这两者结合得很自然。”我们可以把这种意象性看作是物象与意象的统一,人性、神性、自然性的统一,主观与客观的统一,道与技的统一。李金远的许多画作,我们虽然不能确切地感知具体指向,但我们却能感爱到画中所传达的精神旨趣。“传统山水画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自然观,整体感悟式的艺术思维方式,在他那里获得了新的生命,蕴藉着东方精神,渗和着东方性的神秘的力和美。”(孙美兰语)
其三,艺术构成的动态性。
李金远以“金水墨山水”为代表的绘画在呈现宇宙本体的同时,也呈现出自然的多种情态,黎明的熹微,多情的草地,浑纯的夜幕,闪烁下的北斗,朦胧的月色,漠漠的细雨,迷茫的烟林,温润的毡账,奔驰的毛牛,嘶鸣的天马……我们不仅为那横扫的斗笔,自然交错的形线空白,跳跃的饱点,渗化的水迹,奔魄的冷金,漫延的墨痕陶醉,同时也为那艺术世界里万物流动飘移,瞬息万变的宇宙生命感染,被引进一个共鸣着的心灵历程去体验发现自我,创造自我,肯定自我的审美愉悦。又由于李金远创作时非常借助偶发性和随机性,所以他笔下的形象常处于变动之中,这是他们作品所具有的偶然性、原创性和不可复制性的最重要原因。
其四,色彩运用上的抒情性。
李金远“金水墨山水”为代表的绘画最具生命情调和个性特征的,是他独出心裁的色彩运用。这一点可以说超出了当今任何一位画家,也是与传统水墨画拉开视觉差距的最根本的特征。李金远完全颠覆了传统水墨绘画所谓的“墨生五色”、“水墨为上”等传统观念,赋予色彩以崭新的生命情调和人文精神。他笔下的色彩之浓烈,之灿烂,对比之强烈,让人目眩神惊,无论是象征悲壮的红色,象征生命的绿色,象征神秘的紫色,象征荒诞的橙色,在他笔下都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特别是冷金色的大胆运用,创造出一种神秘深邃又博大精深的意境。在作品上,我们看到的冷金色具有多方面意义,或营造一种幽玄的气氛,或提示一种特殊的细历,或渲染一种伤感的情调,或述说一种过往的故事,一切都是那么随心所欲,恰到好处。画中冷金色已不再作为一种媒介出现,它本身就在抒发和表达情感,当冷金色与其它颜色混融一片时,冷金色往往成为最提神的语言,如同诗歌中的警句,文章中的名言,它点缀其间,让文章焕然生彩。笔者认为,李金远绘画可以称之为当代浪漫主义山水画的典型代表,而色彩的大胆运用正是其浪漫主义精神的核心元素,也正是对色彩的创造性运用,才冲破了传统水墨画固有观念禁锢和束缚打破了东西方绘画观念上的壁垒,使其作品更具有世界性意义。
总之,李金远独创的“金水墨山水”取法于老子“上善若水”之道,得益于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之魂,坚持“以自然为母,以道教为用,以创新为法,”关注自然、人文、环境,将中国水墨之“神韵”与西方油画之“形胜”融为一体,形成独具“天人合一”境界和造化神奇之美的新派山水画艺术。
十二
“金水墨山水”是中国山水画史中继“大青绿山水”、“小青绿山水”、“金碧山水”、“浅绛山水”、“水墨山水”、“泼墨泼彩山水”之后,又一全新的艺术风格。中国山水画烂觞于晋,成熟于唐。唐代李思训首创著色山水,确立了青绿山水的基本创作特色。唐代王维首创水墨山水开文人水墨画先河。两宋之交前后又形成金碧山水,大青绿山水,小青绿山水三个门类。这三个门类在元、明、清三代各自发展并相互影响,而以小青绿山水为盛。金碧山水重在金碧辉煌,大青绿山水长于灿烂明艳,小青绿山水妙在温蕴俊秀。而浅绛山水始于五代董源,盛于元代黄公望,此法特点是素雅青淡,明快透彻。明末蓝瑛又创没骨重彩山水,后来,张大千、刘海粟等又在此基础上发展为青绿泼彩山水。
在中国山水画发展现代史上,第一个要提到张大千,大千先生早期的山水画基本上沿袭传统路径。他旅居海外,特别是在美国和巴西时,画风陡然一变,他在没骨重彩山水基础上,大胆借助西方绘画重色彩的特点运用泼墨泼彩方法,创出了画风鲜亮的泼墨泼彩山水画。
黄宾虹则把水墨山水推向了一座高峰。
他的画不拘泥于物象,运用积墨法,强调苍莾笔墨,浑纯的元气,作品直入浑厚华滋的境界,表现出天地自然“雄浑”的总体形象。傅抱石也在山水画创新上卓有建树,他在寓居四川时创造的散笔皴生动地表现了蜀中山水灵逸雅致的魂魄。
林凤眠虽然不以山水称胜,但他是“中西融合”最早的倡导者之一。他在探索过程中由早期关注水墨和传统,渐渐转向关注西方现代油画,研究并吸收印象派、野兽派、主体主义、表现主义等画派的技法和色彩,再结合中国传统绘画逐渐形成了“林风眠格林”的彩墨画。
而李金远所创“金水墨”山水,可谓是集中西绘画之优长,既重视营造整体气氛,又不放弃传统绘画对笔墨的讲求,同时还借助多种色彩媒介,特别是大胆地融合丙烯金,使画面更加凝重,画风更加抒情,把丙烯金与水墨巧妙融于一体,是李金远对中国山水画语言形态的一大贡献。
李金远对中国山水画的贡献是多方面的。
首先,就题材表现而言,李金远独创的“金水墨山水”把绘画笔触伸向更广阔的山水空间,它不再是表现山水的某一自然形态,某一具体特征,而是透过山水世界,展现的是人与自然的相生相克关系,特别是打破具体的时空关系,赋予山水以更丰富的生命内涵。
其次,就语言构成而言,李金远独创的“金水墨”在中国画创作上首次成功用丙烯金,并使它与水墨的巧妙融合,从而使中国画在传递人类情感方面进了一大步,也破解了金与水墨相克的历史难题。李金远独创的“刀锋勾线”和“披头散发皴”丰富和拓展了中国山水画的语言表现力。
再次,就实现手段而言,李金远通过油画(李金远在创作山水时,也在创作油画,同步使用两种方式进行创作的艺术家鲜见,本文重点论述中国画,故略去)与中国画的互补,通过水墨和色彩的互补,极大的拓展并深化了艺术表达方式,使艺术表现从多元方向朝整合方向转变,而这样一种转变对于中国画的发展关系极大,它对于当代中国画家创新之途不无启迪意义。
最后,就中国画的世界语言而言,李金远的绘画沟通了中西绘画的壁垒,它在保留中国绘画的基本元素前提下,植入了西方绘画重形尚色的艺术理念,这就使以尚意为审美特征的中国绘画与以状物为审美特征的西方绘尽在相当程度上达到高度的融合,它们相互补充、相互配合,共同为表达艺术家的生命体验和创造精神服务。从这个意义上说,李金远独具特色的“金水墨山水”又鲜明的带有世界语言的特征。
十三
纵观中外绘画史,凡是有作为的艺术家,大体上具备三个条件:一是人格高尚;二是才华出众;三是勇于创新。人格高尚体现在艺术家本身具备博大的仁爱之心,以及对众生,对自然的终极关怀。才华出众表现在艺术天赋高、悟性强、知识面广、视野开阔,对新事物敏感,善于学习。勇于创新体现在创造个体具有强烈的生命意识,怀揣使命,积极进取,勇于创造。这三个条件,李金远都具备了。台湾师范大学教授当代诗人罗青先生评价:“我们把李金远的名字放在民国以来的艺术大家之中,足以照耀前后两代,负担承先启后的大任,即使将他的画放在中国艺术史的长流之中,他的艺术尝试与结果在宋、元后的绘画史也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丰富园地。”
从实际情形看,李金远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走入国际艺术圈以来,先后在中国美术馆、巴黎卢浮宫、欧洲宇航文化中心、德国柏林博物馆、美国华盛顿大学博物馆、日本上智大学等海内外举办个展或联展30余次,先后12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发表了《道与意境——兼及天与心的体验》等数十篇有价值的学术论文,为当代中国和世界绘画艺术的创作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当今中国画坛上,象李金远这样极具创作热情和理论思维,在中西绘画并驾齐驱而又对中外绘画的交流和沟通做出卓越贡献的艺术家绝无仅有。
李金远今年68岁,其艺术创造已臻于炉火纯青的巅峰阶断,他以巨大的心血创造的生命不朽形式——“金水墨山水”,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为更多的人们所认识,所接受,所推重,而这样一个过程就是我们认识和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以及“艺术的终极目标是什么?”的过程。
人的自然生命是极其有限的,即使活100岁,也不过是瞬间,相对于无限的宇宙和漫长的时间,百岁之寿不过是呼吸之间。然而,艺术家却可以通过艺术的生命将有限的自然生命无限延伸。“如果每一种生命观都是一条平直沿伸到未来的线,那艺术就是最长的那一条。(里尔克《论艺术》)
回眸中国艺术史,顾恺之、吴道子、李思训、王维、荆浩、李成、范宽、黄公望、朱耷、张大千、黄宾虹、傅抱石……一个个曾经辉煌的生命都离我们远去,以至身影模糊,然而,他们创造的不朽的艺术形式,以及艺术作品中留下的精、气、神则历久弥新。
于是,我们可以说,当一个优秀艺术家把他的生命与艺术融为一体时,当他的艺术生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表现形式时,当他的绘画语言凝聚成一种精神图腾时,他将赢得整个世界的目光,长久不衰!
2013年9月22日于北京
(本文作者系全国书画院创作交流协会副主席、专职艺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