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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大家 神交六朝诗意廖老静文 促成千古绝品 “历时77年,由徐悲鸿和范曾合作的《六朝诗意图——知足常乐》于2006年(丙戌)仲夏完成并面世。”,此语一出,着实令人惊谔,之所以令人难以置信,一是因为一代艺坛巨匠徐悲鸿先生早已于1953年辞世,长眠地下已五十五年,当代画坛大师范曾先生在悲鸿先生辞世时刚满15岁,其时正值求学,当未曾谋面。二是言其历时77年,徐悲鸿先生(1895—1953)在世仅58年,范曾(b.1938)先生今年刚逾70岁。难免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然而,这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1929年,徐悲鸿先生根据民间广为流传并已俗语化了的六朝人诗意:“别人骑马咱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回头一见推车汉,比上不足比下余……”,创作了《六朝诗意图——知足常乐》底稿,并据此底稿,先后创作完成了三幅成稿:一件系1934年4月,悲鸿抵达苏联,先后在列宁格勒和莫斯科举办画展时,由苏方留藏,现存于莫斯科博物院;另一件在1945年12月31徐悲鸿先生同蒋碧薇女士离婚时,按照离婚契约,由沈钧儒、马寿征、吕斯百三人做证,徐给了蒋100幅自画作品,其中一件即是《六朝诗意图——知足常乐》,后又由蒋转让给台湾省国华堂的邱聪龙先生;第三件则为徐悲鸿先生1938年在马来西亚时所作,后被新加坡闻名收藏家杨启霖先生重金收藏。三件成稿各有归宿,只有此件白描底稿多年来一直由徐悲鸿先生的夫人廖静文先生珍藏。2006年夏天,廖静文先生邀请当代闻名画家范曾先生将其按照原成稿补充完成,并长题于画稿之上,从而使现、当两代艺术大家得以神交于《六朝诗意图——知足常乐》,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和一件弥足珍贵的千古绝品。写至此,前面这个“关子”应已道明,更为迫切地当是品读这件奇珍逸品。
我们首先来看徐悲鸿的原底稿,整幅底稿纵92厘米,横176厘米,该作曾发表于由徐悲鸿纪念馆编,北京出版集团2005年出版的《中国艺坛巨匠——徐悲鸿》第112—113页,该书第124页又将其中的推车汉作了局部放大。整幅作品除中间的驴之外,全部以白描手法写出,前面骑马的翩翩公子,面部表情刻画的惟妙惟肖,眉毛高眺,面漾愉畅,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扶执腰下佩剑,脚蹬马镫,端坐马上,一副信马由缰,洋洋自得之样;坐下之骑,颈系响铃,信步前行。此白描骏马通过对鼻、眼、耳、嘴、颈、身、尾、蹄的勾画,比常见的徐悲鸿写意马更显端庄、淡泊和灵动。再看中间的骑驴者,从头饰可知当为一穷酸书生,其后视推车汉的表情,有惊奇、有同情、有自娱、有欣慰……,头后视而脚前蹬,极具平衡感,加之左手勒紧缰绳,驴头微别、驴踢晾起之神态,极为传神;再看后面推车的汉子,满脸布满苍桑,眼神中流露出不甘与无奈,脖勒车襻儿之状甚感沉重,手握车把更显力量,粗状的腿蹬地之状,稳与动并显,劲与力共存,车轮前转的动感油然而生。整幅构图,中心人物当为中间的骑驴者,他对前面官运亨通者的锦衣白马,羡慕不已,自愧不如,但回头一看,又见大汗淋漓、光膀赤足、辛劳劳作的推车汉子,觉得自已又高人一等,从而又有一种优越、自得和满足感。骑马者的春风自得,推车者的心有不甘,很复杂的心理活动被画家以极简的笔墨写出。与其说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底稿,不如说是一幅已经告罄的杰作。虽未写背景,但更突出了主体;虽不乏疏旷,但更为传神;虽未尚华丽,但朴实的线条更显“淡泊”与“练达”。
2006年夏天,范曾先生受廖静文先生之邀,有幸亲睹悲鸿先生的这幅佳作,在反复揣摩悲鸿意图和审阅原作的前提下,纵情挥毫,补绘出后面的连山,茂壮的松树,以及马蹄所过、驴蹄所触、车轮正行及壮汉踩踏的山路,并补画数笔荆棘野草,更显道路之坎坷。所补画内容与原底稿完美地结合于一起,可谓珠联璧合。与其说是补画,不如说是时隔77年的两代大家神交并密谋而成的一幅佳作,她凝聚了两代大家之精华,淋漓出两位巨匠之特技,造就成独一无二的旷世奇作。
范曾先生补画之后,又在画面左上角信笔写下长题“锦锈少年不知愁,策蹇山林羡骥裘。独驮堪怜人寄世,伤心莫忘此回头”这一千古名句,并注明“岁丙戌仲夏,静文先生持悲鸿六朝诗意稿嘱题。江东范曾”。紧随其后又写道:“贡句‘锦锈少年’原为‘少年锦锈’,谨誌。十翼又题”。诸君千万不要认为是范曾先生误将“少年锦绣”题为“锦绣少年”,诚不知这正是范曾这位当今艺坛诗、书、画三绝并对历史、文学有着卓绝造诣的大家的刻意之笔,将“少年锦绣不知愁……”改为“锦绣少年不知愁……”,两词易位更尽画意、更为妥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范曾先生为完成这幅杰作,专门刻制了三枚印章,一枚是钤于右上侧的“高山仰止忆悲鸿”长方形白文印,另一枚是钤于左侧下方的“追陪先贤”朱文印,还有一枚则是钤于左上角题识前的“恐修名之不立,唯昭质其未亏”椭园型朱文印。前两枚“高山仰止忆悲鸿”和“追陪先贤”不言而喻,表达了范曾先生对徐悲鸿的敬仰、钦佩和缅怀之情。而后一枚印印文则是借用屈原《离骚》中的“……恐修名之不立,……唯昭质其(犹)未亏,”之名句,寓意为“只怕是(补画)美名未能树立,唯有(徐悲鸿原作)高洁的品质未受影响”。体现了范曾仰视大师的谦逊之情。铃于是图右侧中间的“徐悲鸿”朱文印是徐悲鸿生前的常用之印,现存于徐悲鸿纪念馆,此作补画完成时,廖静文先生携此印嘱范曾钤盖于其上,以正示听,更显对悲鸿先生之尊重、敬仰与缅怀。此外,在画面左侧的题识处,范曾先生于不同位置上又分别铃上了‘丙戌’(朱文)、‘天籁’(朱文),‘十翼范曾’(白文)、‘抱冲斋主’(朱文)和‘范曾雅趣’(白文)五枚印鉴。细细品味这八枚印鉴在整幅画面上的钤盖,极具艺术性与观赏性,无疑又是锦上添花。
1985年,廖静文女士在“怀鸿室”写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对联。将此对联挂于徐、范两位大家《六朝诗意图》两端,构成一幅完整的中堂,又为画作增加了新的内涵:1929年徐悲鸿创作的底稿,似在给后人留下一个考卷;1985年,廖静文于怀鸿室深情地写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之心言;2006年,范曾得以挥毫于前人的原作上,终偿前人之夙愿,时间这根线牵出的故事,其意、其情、其境令人感动和畅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