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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李延声创作完成的水墨长卷《魂系山河》,是长63.66米、高为2.8米的巨作。说它是“巨作”,不仅仅是由于它的尺寸,无论是它的精神力度,还是它的形式感染力,确实都是巨大的。
《魂系山河》的艺术感染力与作品的题材有关。它不是一个历史事件的瞬间场面,不是一个或几个历史人物的肖像,它是一个时代、一段历史,是一个民族的命运悲剧。用传统绘画的样式表现一个民族被伤害、被奴役的历史过程,在这过程中布满了不同的文化取向和不同价值观念之间的激烈冲突,布满了崇高与卑微、勇敢与怯懦、睿智与愚昧的鲜明对比。这就是《魂系山河》长卷的题材,应该说这样的题材不是“浑然天成”的,不是“古已有之”的,它是画家研究、体味历史的成果。不是说“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吗?《魂系山河》所要表现的中国被侵略、被奴役的历史,也是一个现代中国艺术家心目中的历史。它与以往的叙事不同。这个题材的成立,已经包含着浓重的感情色彩。
在我们的绘画史上,曾经有过不少出色的长卷作品。而李延声的这个长卷所包含的历史沧桑、感情波澜的容量确实十分突出。《魂系山河》在处理这些繁冗的史实时,采取了“歌唱”而非“叙事”的手法,它虽然是“史”,但在创作观念上,它是偏向于“诗”的。画家从一开始就着重于历史感情的抒发,而不是历史事实的梳理或重建,他依据个人的历史情感选择鸦片战争以降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和历史“道具”。作者处理“魂系山河——庆香港回归祖国既鸦片战争157周年祭”这一主题,其重点不在“庆”,而在“祭”。历史的崇高感,崇高的基础是百年悲剧。这一角度使作品获得一个比较高的精神起点,画家笔下的个人和民族的苦难,无可逃遁的毁灭,高贵情操的沦落,这一切共同汇聚为震撼人心的悲剧。他并没有运用“革命浪漫主义”去化解矛盾,他并没有为了“向前看”而将历史悲剧终结于中国人民大获全胜。这种构思不是出于艺术手法的考虑,而是源于对历史、对民族命运的考虑。
作为一个水墨画家,李延声虽然在笔墨题跋、印章以至作品装裱上充分体现了传统绘画的形式特点,但在作品的整体结构上也吸收了许多现代绘画的表现方式。各个历史事件之间“断裂的空白”,同一画面上不同时空的叠加,都属于成功的“为我所用”。而在人物造型、光影云烟的描绘上,更是为了达到他心目中的绘画效果,发挥了他在艺术上和生活上的多年积累,无拘无束,淋漓尽致。面对这件作品,人们不再计较它究竟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是“融合中西”的,还是“拉开距离”的。我们再一次体验到,巨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超越种种日常思路的限囿。
作为一件当代艺术作品,《魂系山河》之所以得到美术界的关注和肯定,不纯粹由于作者画艺的精深。这是一件从视觉形式到思想内容都能打动观众的艺术作品,它的感染力是形式情感与内容情感的综合。《魂系山河》的成功也提醒我们,绘画题材固然不能决定绘画作品的成败高下,艺术家创作情感的真诚固然是创作的重要因素,但各种真诚感情之间,仍然有巨细大小广狭深浅的不同。曾经是中国文化重要方面的雄浑崇高的历史感情,应该在当代艺术中得到进一步的发展。